同樣是舉薦的人有叛國行為,當年秦昭襄王大權在握,乾坤獨斷,都沒法子庇護范雎周全。秦王政才十八歲,相當於大一大二的學生的年紀,還沒有親政掌權啊。後世許多人看見的都是少年君王、千古一帝身上的光環,卻很少有人看見他在權臣呂不韋和嫪毐的陰影中,那比尋常青少年更艱辛千百倍的隱忍。
呂不韋府上的童僕,已經超過一萬。門客也超過了三千,很多門客都在朝中擔任要職。嫪毐因為只講究數量,不太追求質量,門客居然比呂不韋還多,有四千餘人。
這兩位權臣共同把持著朝政。呂不韋辦事的風格,表面上一團和氣,實則不容違逆。嫪毐則一直仗著太后的寵愛,手段非常強硬。如果說呂不韋在秦國呼風喚雨,嫪毐就是攪風攪雨。
「忍」字頭上一把刀,大侄子已經遭遇了太多他這個年紀不應該面對的風雨,背負了太多他這個年紀不應該承擔的事情。
趙琨捨不得再讓大侄子為難,思考了片刻,說:「千萬不要衝動。想個法子將鄭國保下來,大渠還沒有修好。他只是一個水工,單純的技術人士,什麼韓國暗探、什麼諸侯密謀?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本來就不應該牽扯到他。鄭國確實有暗探行為,但他修渠修得也是真專注。八百里秦川即將變成沃野,是留著他對秦國有益,還是殺了更好?政兒心中也有答案吧。」
眼下的大秦,究竟要何時何地才能創造一個良好的大環境,讓徐福之類的「自然科學先行者」專注地搞研究,讓博士們安靜地做學問,讓各行各業的技術人員、士農工商安心的做事?
秦王政平常總穿著寬大肅穆的玄端,已經很多年沒有穿過這種束腰綁臂的錦袍,看上去少了幾分莊重威嚴,多了幾分英姿颯爽,還有久違的少年氣。
他在臥榻邊沿坐下,抬腳蹬掉一隻靴子,「好,明日我親自審理此案,找個藉口放過鄭國,讓他繼續修渠。叔父,你就不為自己考慮考慮嗎?
趙琨心中落寞,卻假裝豪邁地一揮手:「沒什麼需要考慮的——除卻生死無大事。何況我這又不是死罪,頂多像范雎一樣退出權利中心,去鄉下養老而已。我生來本就一無所有,也不算失去了什麼。政兒不要有負擔。再說了,以後我想做個什麼事,政兒還會不支持嗎?」
小叔父如此通透,想得開,秦王政驀然感覺一直壓在心口的巨石一下子被搬開了,身心都輕鬆了不少。
其實他跟太祖父(秦昭襄王)不一樣,當年太祖父保范雎,瞻前顧後,根本沒有盡全力。他卻可以豁出去,把嫪毐和呂不韋都拉下馬,看誰還敢說三道四?沒錯,這件事表面上是嫪毐在推動,其實根據暗衛打探到的消息來看,呂不韋也摻和了一腳。
呂不韋對小叔父的忌憚程度,甚至還要超過嫪毐。因為嫪毐的腦子被門夾過,沒什麼本事,還總是趾高氣揚的,喜歡四處惹是生非,覺得人人都該敬著他、忍讓他。看似鮮花著錦、烈火烹油,其實轉瞬即逝,哪天一把火就燒乾淨了。小叔父雖然行事低調,但人脈、身份、名望、才能……都足以威脅到呂不韋的丞相之位。而呂不韋,是絕不肯輕易放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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