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媽抓住她的胳膊不放:「這些錢夠做什麼?你難道忍心看姑媽死後連墓地都買不起?」
「我已在給你養老,自然也會為你送終,墓地你無須擔心,進不了周家墳場,你也會有自己該去的長眠之地。」
「你敢跟公婆這樣講話?我早就看出來,你肚子裡藏著黑水,講話尖酸,你現在不怕我了是不是……」
記不清那天怎麼安撫住失控的姑媽,聞蟬素來恪守規則,贍養姑媽這些年,每月都有定數,絕無可能打破,艱難的只是要應對姑媽的癲狂。何況現在她失去丈夫,她畢竟不姓周,周秉德不必養育她,她自己的前路都茫然未知,哪裡來多餘的鈔票供姑媽揮霍?
一鼓作氣驅車返家,聞蟬呼吸著南山清新的空氣,狀態並沒有好轉,頭暈到險些站不住腳,扶著牆壁才安穩進門。
次日的晚飯,翁姐煲荷葉烏雞湯,還加了些草藥,為聞蟬進補。她善良貼心,懂得關注主家的身體狀況,其他事情上聞蟬自然願意少些計較,和平共處。
十月輾轉而去,十一月到來,已近歲暮。聞蟬本以為那天乾嘔只是巧合,一則缺乏休息,二則姑媽的款待過於熨帖,是個人都遭不住。
整個十一月,她不失眠,但多夢,白日裡更是容易覺得疲倦。去福利院探望小朋友,孩童的勁頭足夠撼動一棵大樹,聞蟬難以招架,甚至第一次懷疑自己難道開始衰老,可她才二十四歲,年輕得很。
她會多愁善感,都怪姑媽掀開她的舊傷口。每每夜深人靜,她獨自坐在客廳,與那束無名花作伴,燦爛但走向枯萎的一抹黃,像光陰的顏色,她頻繁地想起周自秋。
結婚的第一年,周自秋初初接手集團,由周秉德親自帶著過河,尚且沒那麼繁忙。休息日陪她在家,他教她作畫,她在他懷裡,第一筆由他們共同落下。正所謂夫妻執手,那時她確信,只要周自秋不拋棄她,他們一定會相守到老……
如今滿室孤寂,夜燈昏暗,聞蟬感知到一抹涼意,抬手撫摸臉頰,她竟然無意中落淚。腹中飢腸轆轆,她卻毫無食慾,什麼都不想吃。翁姐使出渾身解數為她烹調,她強迫自己多吃幾口,則必定會幹嘔。
她在那一刻察覺不對,急忙給蔡嘉莉致電,預約體檢。蔡嘉莉曾在國外研讀醫學碩士,回國後家中父母出資入股,經營一家私立醫院。
體檢預約在哪一天已經不重要,因為她並未按時前往。聞蟬只記得那是個周六,她猝然在客廳暈倒,失去意識,睜開眼便看到翁姐。
本該在家休息的翁姐出現已算意料之外。那麼在嘉寧醫院看到不請自來的周見蕖,簡直像白日撞鬼,畢竟聞蟬早就不再期待見到他,當他已經人間蒸發。
插pter 07
清早聞蟬如常收到鮮花,在餐廳將鮮花打理過,站起身後便有些恍惚,磨蹭著慢慢走進客廳。茶几近在眼前,她卻忽然眼前一黑,花束脫手,四散落下,他們殊途同歸,共同倒在地氈上,畫面一定悽美。
當時聞蟬正在蔡嘉莉的辦公室內等待檢查結果,回憶自己摔倒的細節,其實她記得不大清晰了,暈倒就是這樣,大腦短暫宕機,盡力回想也難以復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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