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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秉德也在。

他或許並不想碰到聞蟬,猜她一定會上午來祭奠,他便選擇下午,與她錯開。結果陰差陽錯撞到一起,聞蟬禮貌叫一聲「爸爸」,不敢多說話,周秉德一副被打攪的表情。

算了,周自秋最喜歡的節日便是聖誕,父親和妻子都來陪他一起過,自秋開心,周秉德願意讓步。

良久無話,午後的墓園陰滲滲的,聞蟬站在陰翳下,周秉德沐浴著日光。她攜花,他帶酒,以前一起歡度平安夜,這些不可或缺,似乎什麼都沒變。

五十年的麥卡倫威士忌,僅生產十二瓶,如今有市無價。周秉德嗜酒,自己捨不得喝,通通送給地下的愛子,人家講寸土寸金,他這是寸杯寸金。

陽光下,周秉德的白髮泛起銀光,臉色頹喪,聞蟬忍不住出聲關懷:「爸爸,你最近還好嗎?」

他的沉默代表一切,聞蟬識趣地選擇不去打破。

直到他那股愁腸徹底擰成死結,價值百萬的一瓶酒已經見底,不知能挽救多少孤兒寡母,聞蟬暗自心疼。而他痛飲一口,坐在墓碑旁邊,總算搭理聞蟬,絕非為了寒暄。

他還是為自秋的死耿耿於懷:「自秋出事那天,最後見過的人是那個討債鬼,他一定有問題。」

這是早就知道的事實,線索至此中斷,周見蕖一定沒少到警局參與調查。但確切地說,已知信息中,周自秋死家裡,聞蟬當時也在,只是還不知道周自秋已經回來,他們未打照面。因周見蕖殺兄的動機比任何人都足,周秉德針對他也無可厚非。

聞蟬並非為周見蕖說項:「雖然我也懷疑他,但缺乏證據。」

她幾乎瞬間下定決心,對周秉德坦誠相告:「我昨天見過他。」

周秉德睃她一眼,似乎剛剛只是感嘆一句,表達對周見蕖的憎惡,並不想多談他。

「兆周的狀況,想必你都聽說了。」

聞蟬點頭,眼神有些傷感,她有心無力,只能看著兆周衰落。

「自秋是做的不夠好,他書讀太多,做事死板,難免遲鈍了些。但錯並不全在他,若非有人趁機做空兆周,自秋能撐過這一劫的,他肯定能撐過去……」

聞蟬豈會不懂這個道理,百足之蟲,至死不僵,她確信周自秋就快要跟她說了,或者和周秉德說,他們都願意幫他。只要早一些,兆周不至於變成今天這番田地。

「我已經知道罪魁禍首是誰。」他那雙眼中閃過赤裸的狠意。

「那間爛船公司?」聞蟬追問。

周秉德不與她泄露更多,雖然周圍再無第三個人,他站起身,還是謹慎地掃視一圈,收回目光後又換一個話題。他輕拍聞蟬的肩頭,語重心長道:「阿蟬,自秋不是個優秀的商人,但他這些年對你,算得上情深義重,對不對?他是位好丈夫,我的兒我最了解。」

聞蟬自然不會否認,點頭贊同,神色露出更深的哀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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