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周自秋講過的心事,還不如短短這幾日給周見蕖講過的多。周自秋並不好奇她的過往,也不關注她的心情,他最愛的就是她聽話,或許還有姣好的外貌,否則王子何以愛上辛德瑞拉?還不是見色起意。
有些事聞蟬講不出口,總覺得像是她在無理取鬧,她打啞謎,低喃著說:「我真的很討厭殺鱔魚,我也不懂鋼琴曲。」
但她不能拒絕,身為賢妻,她是不常下廚的天才廚娘,初次劏鱔就做得那樣漂亮,難搞的家公絕對滿意,周自秋為此收穫不知多少讚揚聲。他顏面有光,自然更寵愛她,為她撥巨額支票,供她與嘉莉一起出國度假,玩膩再回來。
她缺乏品鑑古典音樂的細胞,但她勤勞,可以後天彌補,周自秋在家中囤積足夠多的黑膠唱片,仍在不斷新增,她都需要一一聽過。周自秋最喜歡的鋼琴家是拉赫瑪尼諾夫,她對這個陌生俄羅斯人的生平如數家珍,在應酬的場合說出違心的恭維的話。她該與誰講,她聽到鋼琴曲就覺得頭疼,這是她擁有富足生活的代價,講出來也是無病呻吟。
說到頭疼,丈夫恐怕直到去世都不知道,她討厭他最愛的烏木香氣,她講過的。可那是他十年如一日的專一審美,他豈會放在心上?她寄人籬下,又豈敢反駁?
一團壞帳,諸如此類,種種太多,講不過來。
聞蟬早已習慣,婚姻是一場交易,還能相互利用就證明彼此都有價值,沒辦法講誰對誰錯,細數起來,她絕對地感激周氏父子,當牛做馬,在所不辭。
只是,只是,她寂寞太久。周自秋渴望建功立業,接手兆周后工作繁忙,適逢他們計劃備孕,婚姻的第三年,他連做愛都開始例行公事。調取過聞蟬的排卵預測表,確保她有按時服用葉酸片,他規避掉那幾日的應酬,完成一樁任務,聞蟬只能盡力入戲,更希望他結束得快一些。
蔡嘉莉無意中攻擊到她的軟肋,她的婚姻生活就是枯燥又單調。
她早已重新垂下了頭,眼眶微濕,忍下淚水:「是我酒後失言了,我總是跟你講太多。」
他是周自秋的弟弟,不是一個談心事的合適對象,只不過她沒得選。
周見蕖沉默太久,若非看得到他近在眼前,猜測他已經離開也不為過。他足夠冷靜,仿佛滴酒未沾,陳述事實:「我引誘你。」
沒錯,他就是在引誘她講這些,他一定是個偷窺狂,最愛深挖他人的心事,達到自己病態的需求。
聞蟬大度地不與他計較,放下酒杯,視作遠離危險,她不打算再喝,甚至今後都不會再跟周見蕖共飲。她將額頭抵在膝蓋上,下逐客令:「好了,很晚了,你可以走了。」
她利用過他就要丟棄,周見蕖怎會那麼容易善罷甘休,伸手勾起她的下頜,逼聞蟬抬頭。
聞蟬不解地看他,任他輕拍自己的臉頰,他總是喜歡這樣,過於高傲的姿態,好像眾生都可以任他擺弄。
「醉了?」他發問,確定她不知道雙頰已泛起淡淡酡紅。
「沒有。」聞蟬微微搖頭,試圖掙脫他的掌控,未果。
「那就睜大眼睛看清楚我是誰。」他謹慎地提防她故技重施,她太知道怎麼敗他的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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