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鳴不傻,只是剛一見陸世子出現在阿珩妹妹房中,情急之下,顧得不什麼禮儀。
女司昭官服阿珩每日穿著,舊紫色官從三品,才可著裝,昨晚聖旨到蘇府時,他在場,那位剛回都得陸世子居然不去繼陸將軍的後塵,反而來司昭府度日。
怕不是真為報復阿珩妹妹昨早晨截陸府馬車一事。
他大步流星,欲抓住此人胳膊時,卻被人反扣住右手腕,那張視若無物的冷白上,眼神凜冽,五官俊冷。
仿佛他說出去的話,如同對著一口冰窖,反噬上來的回聲匿跡在一場倒春寒里,滲過他的骨髓,令他寒慄,垂在身側的綻放紅梅掉落在地,七零八散。
檀允珩尋了廊外側的欄杆來淺淺坐著,雙腿抻直,落在地上,左手心反撐在朱紅欄杆上,右手拿著被她吃掉一半的油餅,頭微微斜著,正全神貫注看著從月洞門下走出來的二人。
她的視線撞在那位漠然矜貴的男子身上,輕妙一笑,前司昭年輕時的官服,衣袖和圓袍略微短些,落色淡雅。
竹風撲落,光影流淌,映在那男子寸然冷白上,愈發蒼白,眉眼舒著,未曾不悅,眸色深沉,無端吞噬著暖和,一襲如意紋圓袍裝束,像個進都趕考,半途生病,卻習以為常的白儒生。
任誰都無法將其與久經戰場的陸世子契合。
至於不合身的官服,昨兒晚才敲定的司昭大人,合身的官服最晚也得明一早,湊合一天,也不打緊。
檀允珩吃著手中的餅子,油紙吱吱響,一副看熱鬧的姿態,忽而遇著那雙映在竹光翠微里的秀目,雖無波動,卻淡定從容,讓人瞧不出什麼差子。
她桃花眸淺彎,似花心略綻。
若非她事先見過,八成要被陸簡昭故作正常的眼神糊弄過去。
蘇鳴掙脫了強有力的束縛,另只手揉著被抓出紅痕的右手,哼笑一聲,沒個好臉,「當真看不出,陸世子力氣之大。」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個文弱書生。
說完,他也沒落荒而逃,而是隔著翠竹,重新拾了個笑,沿小徑朝廊檐下的檀允珩跑來。
「阿珩妹妹,紅梅今日沒有了,改日我重新再給帶一枝過來。」
檀允珩眼尖,看到了蘇鳴藏在身後那枝掉完花的枯枝,抻著欄杆的素指抬起,指向淨洗的竹子,挽笑:「可我就喜歡那枝。」
蘇鳴剛準備好說歹說,竹影婆娑,『紅梅動了』,他聽身後的腳步近聲,走上長廊,拐到檀允珩身後停腳,濃密長睫掩著眸色,聲音如一塊暖不熱的玉。
「無關查案之事,別在司昭府。」話音甫落,陸簡昭提步前往宗卷堂。
蘇鳴心道:果然,昨兒阿珩妹妹截陸司昭馬車,引得人仇恨連連。不願娶就不願娶唄,至於轉頭成阿珩妹妹同僚,一早給人找氣受嗎。
檀允珩捏著手中油紙,翻折的聲音窸窸窣窣,她垂笑不語。
去往宗卷堂的小徑,正對著衙門,依稀可見一道身影衝到登聞鼓前,擊鼓鳴冤,鼓燥沉悶。
陸簡昭聞聲挪眼,就看著衙役將擊鼓之人帶進來。
一切有條不紊。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赞中文网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