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爺,可否容老奴說兩句。」柳公公彎腰引路,在拐廊處停了下腳,示意陸世子歇腳。
竹簾搖晃,形影交織,月色淺淺照在廊外欄杆上,宮燈照著那抹挺拔身姿,衣玦飄然。
陸簡昭立在外廊柱旁,霜白映了他半個身子,另一半踱在柔光中,如霜如春水,只見他轉了一下身子,春水潺潺,卻透寒無比。
「柳公公,請講。」聲音淡淡,客氣之中,又不懷心思,仿佛他對聖上要問的話,瞭然於胸。
柳公公跟在聖上身邊伺候多年,懷不雅心思的人碰到過不少,不懷心思的人也碰到過,陸世子這樣的,今日也碰著了。
能知曉他想說什麼,又能毫不在意他要說的話,陸世子是第一人,可聖上與各位親王盤旋之久,自然不會讓人猜到,也不會是陸世子心中所猜的那句「因何碎盞?」
「世子爺,規在心定。」柳公公弓了弓身子,他是個傳話的,話到即可,事在人為。
那個並非錯失的玉樽,已然錯失,往後如何,還需陸世子自走,介入過多,那都不是自心靜然。
柳公公囑咐完,便告退回到汀蘭樓伺候聖上。
只剩陸簡昭形單影隻,負手望月,眸中霜華,即是霜華。
長廊下,宮燈里燃著的燭火無香,而他卻在來風中嗅到一絲別處飄來的淡淡茶香。
他不喜宴席,聖上正好給了他個台階,也不必回宴,索性往宮門走,待他快走出垂花
門時,清幽飄然的香氣中道而止,他的身影離去決絕。
夜漸濃漸深,覆霧藏月,昏陰稀疏,潮濕無邊。
街上除了門戶所掛的紅光綴地的燈籠,形影綽綽,空無一人,各家各戶早早入睡,等著來日日出而作。
城西徐記雜肉鋪後的田野里,黑影沉沉,幾乎與黑霧融為一體,一抹若隱若現的淺色擱在其中。
檀允珩從宮裡出來,並沒去皇后宮中小憩片刻,她輕功了得,身輕飛燕地過來與衙役一同找尋王政安所要的狗頭。
她過來狗頭已找到,用一個黑布包著,被丟在一旁地上,蟬鳴掩過的喧囂里掩過她嘴角輕笑,只聽她壓低聲,跟身側人道:「把這個狗頭,丟到蘇御史府上,隱晦點。」
「大人妙啊,我早看那蘇鳴不順眼了。」一渾身上下全黑著裝的衙役,豎起大拇指,極小聲誇讚,「我們府衙里,就他一個不跟大人一條心。」他身後的不少兄弟紛紛點頭。
是啊,堂堂司昭府,不容二心之人,檀允珩把手中匕首擦拭乾淨,放回鞘里,既然蘇御史三番四次的惹她不快,那今晚也別想過個靜夜。
很快,她身側的衙役隱隱發覺不對勁,司昭大人五年前進衙,就跟他們關係不錯,任司昭之後,跟以前無二,是個好脾性的,就連蘇鳴去年進到衙,日日早上給司昭找事,也沒見司昭大人生氣,今日好生反常。
「大人,可是在宮中遇到什麼事了。」有衙役問。
檀允珩從地上站起,打算離去的身影回蹲下來,重新問了個問題,「你家家宴,你敢摔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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