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大爺不管事,雙手背在身後游遊蕩盪,跟暗夜裡的老鼠似的,不細看根本注意不到。
而馮大嫂就好像是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脈,對著范秀才橫挑鼻子豎挑眼,含沙射影指桑罵槐。
范秀才再厚顏無恥也經不住馮大嫂喋喋不休的粗鄙話語。
什麼生孩子沒屁眼。
什麼屁股上掛糞筐屎殼郎坐糞車。
什麼不如驢糞蛋外也不光里也不光。
范秀才自恃讀書人,往來之人哪怕沒有真才實學也附庸風雅,罵起人來也是陰陽怪氣的內涵,這麼粗狂句句不離糞的罵法兒,他已經很久沒聽過了。
他也很想以自己的方式跟馮大嫂對罵,奈何馮大嫂從頭至尾都沒有指名道姓。
若是他主動跳出來,就有些對號入座的意味。
這不就是在自打嘴巴嗎?
范秀才的兒子則是在記恨這不識趣的陸明朝,眉眼猙獰盤算著給陸明朝好看。
若是陸明朝知曉,定會嘖嘖兩聲,再拿腔拿調的來一句,大可不必,她本來就好看的緊。再好看下去,給不給別人活路了?
這份好看還是自己留著吧!
馮嬸兒罵的嗓子干啞,咕咚咕咚灌下一瓢水後,又來了精神。
見范秀才父子還是八風不動的端坐著等她把飯菜端上桌後,徹底怒了。
在常喜村罵了這麼多年惹了這麼多人,就沒見過比這對父子還能坐得住的。
啪的一聲。
馮嬸兒把水瓢砸進水缸,龍行虎步的來到正堂「秀才公,這天也黑透了,就像你兒子說的人煙少,再不走碰上些什麼下山覓食得野豬野狼啥的,可就見紅了。」
「不會吧,不會吧,秀才公不會想留宿我家吧?」
「秀才公讀的可都是聖賢書,講的都是大道理,漢子跟著掌柜的出去進貨,家中又都是老弱婦孺,橫看豎看遠看近看都不適合留你們父子在家中過夜啊。」
「我這個糙農婦的名聲壞了就壞了,秀才公可是要考功名的。」
范秀才老臉漲的通紅,有口難言,只能隱晦的提醒「我還要教你家小兒子讀書習字呢。」
馮嬸子頓了頓,氣焰有一瞬間的萎靡,很快又抬起頭仰起脖子,氣勢洶洶「等八字那一撇落下去再談也不遲,難不成秀才公還記仇?」
「不是都說宰相肚裡能撐船嗎?你讀書難道不是為了當宰相嗎?」
范秀才:……
宰相?
厲害死他算了。
他一個落魄的老秀才,年輕時的確想過封侯拜相位極人臣,但事到如今,他只盼著能受官宦提攜日子過的體面舒坦些。
「秀才公,請吧。」馮嬸兒一本正經道。
范秀才瞥了一眼自家兒子,年輕人心領神會「舅母……」
馮嬸子握起了掃帚「你們走了我好掃掃地。」
「別舅母長舅母短了,你父子倆上輩子不會是龍王廟裡蜘蛛老鼠蟲子吧,被大水衝過?」
一掃帚一掃帚的揮著。
真掃地出門。
馮嬸兒關上院門前扯著嗓子喊了一句,確保左鄰右舍能聽到「好走不送!」
范秀才父子站在呼嘯的北風裡凌亂。
這馮家人,腦子是不是都不太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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