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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語氣有些疏懶:「借支筆。」

我又一次感到莫名其妙。

我的眼神在他四周看看,他的前後左右都坐著人,每一個都比我離他近,難道這些人沒有一支多餘的筆借給他嗎?

可我覺得這種話說出來不太禮貌,也許人家就是不想借給他呢,這應該也算是個傷心事吧。

於是我什麼都沒說,從筆袋裡拿出一支筆打算遞給他,剛伸出手就察覺到了有點遠,於是我就沒把手臂伸直,而是把筆給了梁優辰,讓他轉遞給謝敬洲。

梁優辰拿了之後我就回頭繼續自習了,按道理說遞個筆而已,談不上什麼難度吧,可它偏偏還就有點難度。

過了一會兒,梁優辰突然一言難盡地轉回身,把筆還給了我。

我抬頭看梁優辰,他也有些莫名其妙的:「他說不要了。」

我接過筆的時候向側後方掃了一眼,謝敬洲單手撐著頭在寫字。

在寫字。

他不有筆嗎?

我更加無語,把筆收回了筆袋裡,不去管了。

我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只以為謝敬洲性格有些囂張,不太懂得禮貌。

可讓我沒想到的是,他居然開始頻頻找我借東西,一會兒是橡皮擦,一會兒是尺子,一會兒是課本,一會兒是草稿紙,項目種類之繁多實在令我懷疑他書包里什麼都沒有。

借東西也就罷了,借東西原樣歸還是禮儀吧,不,是底線吧,什麼筆呀橡皮呀倒也還好,但他每次借了課本之後都會在上面亂寫亂畫。

還回來的書上已經不只有我自己的字跡了,不管是邊角還是字裡行間,很多我寫了字的地方他也要寫,還不是筆記,而是對我批註的批註,什麼「解得不錯」、「字挺好看」、「上課很認真嘛」、「這裡我不太懂」……還會畫一些簡筆畫。

我承認,他的字還行,畫得也還可以吧,可是我的書變得很亂,雖然我也不是什麼強迫症啊潔癖的,但我不喜歡這麼奇奇怪怪的痕跡。

用鉛筆的我還可以擦掉,可他大部分時候是拿水筆寫來寫去畫來畫去,我終於明白他附近的人為什麼不借給他了,真怪不了別人,下次我也不準備借了。

那天體育課,老師完成教學任務後就解散了大家,我像往常一樣回到教室看些閒書。

我單手支著頭,正準備翻頁,一隻手突然伸過來抽走了書。

我下意識抬頭,就看到了謝敬洲坐在我前排的桌子上,雙手正隨意翻著從我這奪走的書。

我有些不悅地盯著他,他像是才察覺到我的目光,抬眼看過來,眨眼笑了一下:「你還看這個呢。」

他蓋上封面,故意一字一頓一本正經地念著:「穿過河西走廊。」

我站起身要伸手拿回來,他就往後一仰躲過。

謝敬洲臉上的汗一直往下掉,肩膀和胸口都有些濕,褲腳也隨意地挽了起來,一邊高一邊低,伴隨著坐在桌上的姿勢,一腳懸在空中,一腳還踩在籃球上。他的笑意明顯而且笑容明亮:「借我看看,可以麼?」

我很果斷:「不可以。」

他有些不解:「為什麼?」

我想說你真的很不愛惜別人借給你的東西,沒人願意借給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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