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如何？」林諾嘖了一聲，「還沒我長得好看！」

「哈哈哈哈！」

這下不只是冷星煥，連朝窗外看一眼的金狸花等人都笑出了聲。

「那孩子這等相貌，這歡場只怕難尋一個比他還俊俏的。」金狸花這聲夸，讓無塵子看這老小子更順眼起來。

命定之人，自然是好相貌。

然後金狸花也提議換一家，就這麼巧，這回在天香閣又遇到了林諾。

不過此時雙方隔著一片湖，他們在東岸的三樓，而林諾和冷星煥就在湖邊的月白亭中。

並且，令人驚訝的是竟然鳳羽公子在作陪。

天香閣是蘭香街數一數二的青樓，鳳羽公子更是天香閣的頭牌，輕易不出來見人。必得要琴棋書畫哪一樣入得他眼，才能請鳳羽公子出來一見，也不過略飲些茶水便罷了。

像如今，鳳羽公子面湖彈琴的畫面，實乃罕見。

無塵子命人打聽，知道是林諾秀出琵琶隨意彈了一段曲子，鳳羽公子便出來以琴會友了。

林諾一手好琴技無塵子自然知道，這孩子按照師弟的說法，打小對琴一學就會，一會就精，仿若樂神轉世。琴技自然了得，而且這孩子總自創些好聽的新曲。

但特別小氣，輕易不肯彈給人聽。連他老子的話都不聽，不彈就是不彈，脾氣一等一的大。

如今，林諾卻靠在琴邊，手執扇子輕敲，偏頭含笑，眸光看似望向湖面，餘光只怕是與鳳羽公子偶爾要微笑對視一眼的。

兩人俱都是玉面嫣然，一身風流難掩的人物，惹得天香湖邊的雅間靠在窗邊欣賞此等美景美曲美人的大有人在。

鳳羽公子一曲過後，比了個請的姿勢。

林諾便含笑，懷抱琵琶，伸腿隨意坐於亭邊，微一低頭，曲調很快在指尖流瀉。

那曲子的確十分動聽。聽著聽著眼前竟似乎浮現起璀璨花燈交織夜空的繁華街市，人群如織，喧鬧聲，商販的吆喝聲，人們的嬉笑聲喧騰，在這歡樂海洋中，只有一道絕色身影醒目地立在人群里，他像行走在人間的神，玄色金紋披風在風中獵獵起舞，每一片衣角都美到令人心折。星火在他周圍炸起，追逐他身影在人群中忽明忽暗，漸漸地星火弱了，人也漸行漸遠。

這燈火人間溫暖的傷感，令人不覺都痴了。

而彈琴之人，在燈影下微垂著頭，膚如美玉，瑩潤珠色，細長美目仔細盯著琴面，側影流淌著淡淡月華之光。明明那麼沉靜，專注，卻莫名有種哀傷湧入觀者心間。今時今日之佳景，只怕此生難再現了。

那曲子翻來覆去彈了幾遍，忽然停了。這未免讓人心都跟著空了一塊。

「此曲名為？」只聽鳳羽公子雅致的聲音問。

「精衛。」怪模怪樣的名字，林諾還根本不肯解釋，小氣地收起了琵琶。

接下來就過分了。鳳羽公子以古琴彈起這曲子，林諾聽了幾個音，就過去站於鳳羽公子身旁，給他按音。

如此一起彈琴，兩人屢屢對視一眼，雖然眼神清澈毫無一絲雜念，卻還是讓人忍不住浮想聯翩。

無塵子在窗前很快注意到東北側樓中，魏家那小子一直就站在窗邊，此時目光微冷地直直注視著林諾按音的那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