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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太太,我一向很大方。」

重新回到手術室門口,那盞手術中的紅燈依然亮著。

無言的冷肅在蔓延,沈洛怡神思縹緲分散,視線落在他的手臂上,那本獻血冊被他隨手放在一邊。

大概這種的環境總會滋長一些肅穆,還有無端而起的遐思。

原來舒緩的氣氛當然無存,一時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半晌,清冽的嗓音在寂清之中倏然傳來:「我小時候去港城同外公住過一陣子,粵港喜茶,他退休後最喜歡坐在後院的魚木樹下泡茶。茶水飲盡,茶葉就被倒在樹邊。」

「……」沈洛怡眨了眨眼,凝神望過去。

微微垂下的眼帘,長睫隱約投下一片陰翳。

程硯深坐在冰冷的座椅上,只望著緊閉的手術室門,淡聲說:「從前我不太懂外公的用意,後來我才明白草木生萬物,落葉宜歸根。」

有始有終的一個循環。

也不止是草木茶葉,或者同樣適用於今天。

沈洛怡的視線靜靜垂下,又重新落在那本紅色的獻血冊上。

他這是在和她解釋獻血的原因。

她略略點頭,聲音很輕:「我沒在擔心的。」

說出來似乎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的錯覺,沈洛怡下意識瞧了眼他的俊面,已經恢復無恙面色。

又在心裡重複:她真的沒再擔心的。

輕咳一聲,她捏緊了裙角,低聲說:「我們之間也沒熟到可以分享童年、互相擔心的地步。」

只是眼神已經飄忽,不定中似乎又泄露了什麼。

「確實不用擔心的。」他依舊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樣子,縹緲清淡,「我已經習慣了。」

習慣了這種重複的有始有終,循環往復。

語氣平常,不見半分淒哀。

可沈洛怡卻憑空落下幾分情緒,眺向他的手肘處,那之下是已經被襯衫遮蓋的抽血針孔。

心尖一動,眉尖輕折,一點靄色莫名籠上。

習慣有時候也不是什麼好事。

至少,這種事,她希望永遠都不要習慣。

目光漸漸失焦,聚在她視線中的那道人影在夜色中輪廓邃暗。

不知等到了什麼時候,手術室的門被打開,手術床從中推出,程硯深的視線追著病床上的人,肩背挺拔,矜淡從容等著醫生的總結。

只是手指卻緊緊攥著,沈洛怡瞧見了。

「放心,手術很成功,顱內血塊已經清除,再觀察一晚上看看吧。」

這大概是沒什麼事情了。

沈洛怡也不由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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