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藥場。
梵塵下意識抬頭,再次看向那面貼滿圖紙的牆。只見布防圖旁邊,畫著幾張煉藥場的大致布景。
這裡並不似梵塵所想的藥谷那樣悠然靜謐,漫天山花。相反,它陰寒空曠,森然無比,甚至比府邸的地牢更像一座刑場——只不過這「刑場」是露天的。
只見青磚鋪砌的圓壇上,放置著兩排刑架,而刑架上綁著幾個年紀不大的少年。他們低垂著頭,渾身鮮血。有的少年身體異常腫脹,皮肉似要從衣袖中崩開。有的少年則臉部潰爛,露出裡面白花花的牙齒。
即便只是一幅畫,帶來的視覺衝擊也足以讓人一陣惡寒。梵塵甚至無法想像親歷煉藥場,又會是怎樣一番場景。
那或許比地獄更令人恐懼吧。
「他們……」梵塵問:「他們也變成了畫裡這副模樣嗎?」
「比他們更慘一點。當時其中一人全身潰爛,皮膚脫落,半條胳膊都已經被毒血融化了,但意識卻還是清醒的。」
他看了眼畫像,指了指第三張面容清秀的少年,「就是他。如果他還活著的話,現在應該也有……嗯……三十四五歲了吧。」
宴離淮嘲弄一笑,「不過也沒什麼用,進了南安王府,就算是三十歲了,也不可能擁有自由,出去成家立業。」
他們永遠都是宴知洲手上可有可無的卒子。
梵塵雙手不住微顫。
宴離淮看著那一張張熟悉的面容,眼前似乎又回到了十多年前那個寒冬天。他輕聲說:「當時他看到我的時候,突然抬起另一隻皮肉脫落的手,死死攥著我的衣服,臉上還扯著笑,求求我殺了他。」
「他不知道自己臉上的皮肉已經脫落了,只是習慣性想笑著安慰我。可我當時嚇壞了,明明腰後還揣著刀,上山前還信誓旦旦說要救他們,可真見到那副場景,腦袋裡卻一片空白,我都不知道自己當時怎麼跑下山的。」
「直到兩天後,我才做足了心理準備。」宴離淮自嘲地扯了扯嘴角,「讓他們白白多忍受了兩天的折磨。」
梵塵低聲說:「那不是公子的錯,那時公子也不過十歲,本不應該經歷這些的。錯的是那些把他們變成這副模樣的人。」
宴離淮不置可否,「我到底有沒有錯,也只有那些死人知道了。現在我能做的,就是把那狗東西拽下地獄,給他們賠罪。」
第010章 010
宴離淮負手站在桌前,昏黃的燈影渲染在他立挺深邃的側臉上。他靜靜注視著牆上那十位少年的面容,光線暗沉,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緒。
梵塵將木箱放到桌上,忽然開口道:「公子無論做什麼,屬下定會全力追隨。」
宴離淮挑了挑眉,好笑道:「又不是要上戰場的將軍,說什麼呢。」
梵塵卻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樣子,語氣格外地認真堅定:「當年屬下的親族皆被蠻匪屠殺,是公子救了我一命,又教我醫術武功。所以公子哪怕是上九死一生的戰場,屬下也定會竭力助公子功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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