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的是, 宴離淮硬是拖著那副瘦弱的身子骨扛過了重刑,甚至還在暗房裡和形似生母的腐屍共處數日後, 出來仍和沒事人一樣繼續和世子作對。
當時身為訓練者的陳曄沒能力深查此事,也沒膽量這麼做, 但他自那時起就記住了這個小瘋子——因為這人和所有訓練者都不一樣,他完全不怕死。
一個連生死都不在意的人, 怎麼會去為了一個手下討公道?這座客棧就像是另一個練武場, 在爾虞我詐的奪命漩渦里,死亡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宴離淮話裡有話。
「二公子想要知道什麼?」鄭溪略微抬頭, 臉上的血跡暗沉,看不出是自己的還是別人的。他說:「和三位一樣,我與世子亦有死仇。」
外面喊殺聲漸弱,似乎已經進入了清場階段。陳曄意識到蘇合很快便會來找自己,如今時間緊迫,他直覺宴離淮不會有閒心聽他們講什麼悲傷過往,暗自握緊手中劍,隨時準備應付一場惡戰。
然而宴離淮卻不按套路出牌,他看了鄭溪一眼,緩慢地道:「宴知洲久居皇城不出,和你哪來的死仇?」
「當年我與陳曄的相識並不是偶然,那時他在躲避訓練者的追殺。」鄭溪背靠著小几,他微仰起頭,葉星肩上的一縷斜光映在他的側容,那張冰冷木然的假面擋不住皮下的儒雅文氣。他平靜地說:「而我,正在追查訓練者的下落。」
一直抱臂沉默的葉星聞言瞥向鄭溪,道:「世子對訓練者一事極其謹慎低調,就連周圍權貴都不曾聽過半點風聲,你連皇城都未曾去過,從哪得知『訓練者』一說?」
「十七年前,世子派來的暗衛曾找過我們。」鄭溪說:「那時我們的父母剛去世不久。他們在暴雨天趕路時馬車不慎跌下山坡,找到他們的時候馬車已經摔得粉碎,車內無一活口。」
葉星注意到了他說的「我們」。
「我們兩家人做的都是小本生意,他們去世後不久,城中又逢病疫,我們雖僥倖沒被染病 ,但也因暴漲的糧價花光了家中留下的積蓄。」鄭溪平靜地說:「我們當時只有七歲,什麼都不懂,家中親戚也遠在邊城,我們只能守著巷深處那棟舊宅過日子。」
宴離淮似是聽進了故事,說:「在這個時候,暗衛來找你們了。」
鄭溪略一點頭,「我們當時並不知道他們是世子的人,更不知道那是暗衛。他們只問我們一句話,想不想跟著他們去皇城。」
陳曄聞言稍偏過頭,似要阻止。
鄭溪嘲弄地扯了下嘴角,道:「你要知道,當時我們身上的錢加一起只夠買五天的飯,在這群人沒來之前,我們甚至還想著過了這五天,就去街上學那些乞丐賣藝討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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