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離淮沒有在意他話里的譏諷,微笑著說:「畢竟是能讓宴知洲吃虧的事,如果你能活著走出這裡的話,我倒是很願意幫你這個忙——但你應該也不需要別人為你出謀劃策吧,你不是早就已經計劃好了一切嗎?」
屋外殘風還在「噼啪」敲打著窗沿,遠方狼群焦躁的嗥叫迴蕩在滿天紛飛的塵沙里。
陳召冷靜地抬眼,半隱在袖袍下手指微微蜷起,卻又在下一刻止住了按壓傷口的衝動。
在那緊繃的氣氛里,宴離淮慢悠悠地掃了圈周圍的屍體,緩緩地說:「……你策劃了這一系列所謂的『推翻棋局』的計策。所以,你應該最清楚不過,一個人如果被另一個人拋來的無法拒絕的『好處』所吸引,究竟會變得多麼瘋狂和『忠心』。」
說到這,宴離淮目光轉向陳召,那雙瞳孔在月光下顯得淺淡,就像黑夜裡盯住獵物的毒蛇。
他抬起手,兩指向外輕輕一掃,做了個推棋的動作,說:「而在這場角逐里,最毫無保留地獻出『忠心』的人,往往是最容易被推下棋盤的棄子。」
——砰!
余陵猛然轉頭。
他看到陳召僵硬地倒在地上,頸側的毒針在昏暗中閃過一道冷光。
他驚恐地後退了半步,背抵著冰冷的牆壁。然而還沒等他來得及做出更多舉動,緊接著,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卷著空氣衝擊著鼻腔,就像是令人窒息的毒霧。
他下意識死死捂住嘴,眼睛因無端的恐懼而大張著,瞳孔里倒映著那正在緩緩散開、向他腳邊蔓延的血泊。
下一刻,他看到倒在血泊上的身影漸漸被昏暗吞噬,變成了一團詭異的黑霧,接著,那團黑霧又慢慢變換成另一張他再熟悉不過的面容。
余陵劇烈地喘息著,滾燙的淚水不受控制地從眼眶湧出。他看著鮮血從少掌門支離破碎的身體裡不斷滲出,那把崩刃的彎刀就躺在少掌門的手邊,刀身浸在漫溢的鮮血里,而刀尖卻直指少掌門渾濁渙散的瞳孔。
余陵覺得自己的胃在一陣陣痙攣,他的大腦一片空白,只剩下一道聲音在瘋狂尖嘯著叫他離開——離開,趕快離開這裡!只要逃出這裡,就能夠擺脫這見鬼的一切。
——這一切都是幻象。
可他卻仍停在原地。這一刻,仿佛連恐懼都變成了實體,他清晰感知到一股寒意正沿著腳尖向上蔓延,浸透了他的皮肉和血液,甚至凍住了他的心臟。他感覺自己就像一個被釘在牆上的囚犯,而那濃稠的血腥和身邊人慘死在眼前的畫面,就是在他身上一寸寸凌遲的刀。
余陵胸口劇烈起伏,他逃避地移開視線,就在這動作的剎那,他瞳孔驟然一縮。
他看到師弟扯著脖子上的鐵鏈,歇斯底里地沖他喊叫,他聽不清師弟究竟說了什麼,那聲音被晃動的鐵索聲蓋住,又被隔絕在嗡鳴的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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