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勖生得麼……」謝候一臉的一言難盡,幾步走到阿雀身前,問她討筆墨。謝府自然是不缺筆墨的,只是後宅籌備新婚,到處都是喜物,阿雀一時間竟不知哪裡有筆墨,手忙腳亂之際,只從漆奩里尋了一枝畫眉的黛筆來。
謝候也不挑,接過來道了句「阿姐請看」,將廣袖平鋪於庭中石桌之上,就以黛筆在自己的袖子上作起畫來。
他擅于丹青,幾筆就勾勒出一個偉丈夫的輪廓來。
韶音仔細看去,但見此人身形魁偉,有幾分奇拔磊落之氣,神色矜持謙抑,似乎甚有威重。
好像……是不醜。
「似乎還差點什麼……」謝候叼著黛筆自言自語,忽然眼睛一亮,「對,還差這個!」
話音落時,袖上人的一側臉頰便多了一隻淺淺的笑渦。
韶音又仔細看了一會兒,這才明白方才阿弟為何一副一言難盡的表情了。
凶神惡煞的莽夫,笑起來好像還有點甜……的確是一言難盡的長相!
「冬郎果真看清楚了麼」韶音頗有些遲疑,李勖這副模樣似乎與她印象中的兵騶不太一樣。
謝候端詳了一陣,自己也覺不大滿意,微微臉紅道:「好像是差了一絲神韻,我的技法到底比不上九郎,阿姐看個大致就是了。」
謝太傅早已不耐,瞪著韶音道:「我兒這回還有話說麼」
韶音哼了一聲,提著裙角快步跑入廊下,至柱礎旁回過眸來,眼睛睃著謝太傅,嬌聲道:「梳洗更衣就罷了,不許往我面上傅脂塗粉,油膩膩地糊一層,多討厭!」
「這……新嫁娘哪有不妝扮的」下人為難地看向謝太傅。
謝太傅注視著廊下的韶音,只見晚照中女兒褒衣博帶,青絲松綰,素麵赤足恍如洛水之神,可謂風華絕代。心中忽覺不是滋味,便將手不耐地一揮,「隨她隨她,都隨她!手腳利落些,莫要誤了吉時!」
金輝夕照,侍女手捧吉服珠珮魚貫而入,前庭雙闕之外,專為新郎而設的關隘已經拉開了架勢。錦繡衣冠分列兩旁,拒李家迎親隊伍於謝府門外。
李勖身著喜袍,騎於一匹玄色高頭大馬之上,微微昂頭,目光掠過謝宅前巍峨雙闕,飛檐上鐫刻「謝」字的瓦當,象徵三公宅邸的黃色外牆,而後落到面前一眾金輝玉映的士族子弟身上。
打眼望去,除三十九郎謝候之外,謝家其餘幾位郎君俱都隱在人後,想必是事先得了謝太傅的叮囑之故。張羅得最起勁的反倒是王氏、何氏與司馬氏的幾位子侄。
李勖武人,赤膊白刃搏來的出身,看人時習慣將目光先鎖於咽喉處,而後直視雙目,此刻又高踞馬上,這一眼掃過去便令人渾身不適。
「某乃琅琊王氏十二郎王耀之,久仰將軍大名!」高陵侯之子王耀之越眾而出,當先與李勖道。
李勖翻身下馬,抱拳答禮:「久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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