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一日裡光景最鮮亮、街衢最熱鬧的時辰,這般排場更是引得道路兩旁的人們議論紛紛,有消息靈通者已探聽到了這幾日李勖營中之事,見這一行人是往趙府的方向而去,那輜車裡又像是裝著拜禮,便猜測李家此行是登門致歉,與趙家人重新修好去了。
這話一出,立即招來另一幫人的高聲反駁,「真要表示誠意,攜著夫人登門也就夠了,哪有帶著小舅和這麼一大幫侍衛下人的這排場看著可不像是負荊請罪,倒有點像是矜炫身份、大示其威!」
另有一伙人聞言連連搖頭,刻意壓低了嗓音道:「這話可不敢隨便說,趙都督坐鎮徐州多少年了,李將軍再怎麼說也只是個後起之秀……這些大人物之間的事,豈是你我這樣的人能揣測的」
……
李勖對面的女郎在出門前著意打扮過,她本就生得國色天香,再經一番細心修飾,愈發顯得艷光逼人,灼然不可方物。
韶音此刻正意態閒適地小口啜飲著仙鶴觴中的果子露,玫紅色的汁液將她上翹的唇染成了招搖的櫻桃。她顯是將車外那些零碎的閒言聽入了耳,此刻正暗暗得意著。
李勖莞爾,「滿意了」
韶音眼波橫睇向他,自是眉開眼笑:「這算什麼,既要做戲便要做足了,咱們是去他府上探望不假,可也得教他們知道,咱們這是屈尊移駕,可不是熱臉倒貼!」
今日一應車馬物件、隨行人員俱是她的安排,李勖素性不愛交際,無事鮮少到旁人府上拜會,於這些明面內里的排場禮儀事更是不怎麼放在心上。
韶音卻不同,她在閨中時可是個宴飲交遊的行家裡手,在建康時是日日都閒不住的鎮日裡不是在哪座皇家園子裡投壺射覆,便是在哪個士族府上品酒賞花,於這些禮儀應酬之事自是十分地得心應手,誰家老夫人過壽辰,誰家祖上三代有何避諱,誰家的女郎和誰家的郎君好過又鬧掰了是以不能同席……這些事樁樁件件都在心裡,從不出錯。
浙東亂起之前,她每年夏日都要乘著雕漆彩繪的畫艫前往會稽避暑,自登舟解纜的一刻起,通宵達旦的宴飲便開啟了,絲竹管弦之聲順著江水一路流淌至若耶溪畔的春在堂,停船靠岸後接連數月不休。
遠近的年輕郎君和女郎莫不以受邀赴宴為人生幸事,而她這位春在堂主人亦樂在其中,每日都能想出翻新的花樣並樂此不疲。
初到京口一來是還不習慣,那股陌生的新鮮勁還沒過去,二來是人生地不熟,也無什麼人可以招待來往,她便也暫時歇了燕飲的心思。日子一長,那股陌生之感一去,便不由得懷念起從前的時日來,心裡痒痒得緊。
此番入趙府,雖說是為了打探上官風的行蹤,卻也不妨當做尋常赴宴樂上一樂,韶音為此頗是興奮,很想見識見識京口宴會的別樣風俗。
李勖豈不知她心中所想,有心囑她幾句,見她如此興致勃勃,便也不想掃了她的興,只道「趙府雖不是龍潭虎穴,卻也沒什麼好玩的」,她朝著他皺鼻子他便一笑緘口待她問時方才一一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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