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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微之衝動之下擅自趕赴京口,又在江上遇到長生匪徒險些喪命之事已經被王謝兩家知曉。謝太傅為此十分惱怒,親自去王家興師問罪,高陵侯推說自己事先並不知曉,都是逆子擅作主張,為了平息謝太傅的怒火,又當著他的面請了家法,將王微之關了三天祠堂。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高陵侯說他自己不知道,可謝迎卻聽說,王微之之所以答應出任尚書倉部郎一職,正是因高陵侯默許他前去京口接人的緣故。

時人出仕甚重清濁,所謂清者,即清要、清閒、清翰文華,符合這些要求的「清職」大抵有給事中、奉朝請、中書郎、秘書郎等,這些官職大多為中正品為二等的門閥子弟包攬,三品以下的卑品之人只能另謀些案牘勞形、塵務經心的濁官來做。

清職之中,有些職位是專為門閥子弟而設,乃是標榜門第入得仕途的起步官,在位者往往幾個月便得升遷,為其他士族子弟騰出地方。譬如謝往之前所任的著作郎,與秘書郎一樣,俱為「甲族起家之選」,他上任才不到半年就已遷為黃門侍郎,如今接替他繼任著作郎的乃是王微之的親弟、十二郎王耀之。

黃門侍郎也屬清職,時人寧可做五品黃門,也不願做四品步兵校尉,可見清濁之分遠比官品高低更為人看重。

話說回來謝迎和王微之如今所任的尚書倉部郎、尚書度之郎可並非什麼清職,謝迎明敏務實,又秉承父命,赴任自沒什麼好說,王微之卻是個比謝往還恃才傲物之人,平生最厭惡俗流庸務,此番若不是高陵侯鬆口答允他前往京口接人,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答應赴任監運軍糧的。

高陵侯這人心思甚重,明面上無有作為,心中卻是十分樂見謝李聯姻破裂。對於他這副肚腸,謝太傅早就瞭然於心,礙於兩家幾輩相交,又是兒女之事且最終也算有驚無險,發作一番也就罷了。高陵侯到底心虛,隔日又親自提著賠禮上門謝罪。

如今三月已過,這樁婚事已成定局,謝太傅寬了心,謝迎也跟著鬆了一口氣,對於阿妹的任性之舉,心裡多少存著幾絲慚愧,因便歉然與李勖道:「阿紈年幼喪母,因著這個緣故,家人對她總是憐愛多些,是以將她養成了個驕縱脾性,慣會痴頑胡鬧,存之莫要與她一般見識。」

李勖搖頭道:「她很好。」言語間神色竟是十分溫柔。

謝迎看得一愣,他還對方才那血腥的一幕記憶猶新,這會兒忽見李勖如此,看向他的目光便不由得帶上了幾分探究之意。李勖面上的柔色轉瞬即逝,很快便恢復了常態,只有眼角眉梢仍殘存著幾分靦腆的赧意,分明不是偽飾。

謝迎斂著笑意看他,意味深長道:「阿紈任性歸任性,確也有幾分率性可愛之處,有時教人恨得牙痒痒,轉頭又哄得人哭笑不得,打小便是如此,教人拿她沒有辦法。」

李勖垂眸而笑,「誠然如此。」

心裡卻覺得大舅這話也不盡然。不是有幾分率性可愛,而是十分率性可愛,也並沒有教人恨得牙痒痒的時候,只有教人愛得牙痒痒的時候。

然而這話他是說不出口的,只心裡想著便覺得火燒火燎,是以便抿唇不語,一味垂首微笑。

他這副模樣實在是與方才那個殺氣騰騰的悍將判若兩人,看得謝迎嘖嘖稱奇,暗道阿父亂點鴛鴦儔、鳳凰侶的本事果然高明,姓李的顯是對阿妹十分動心,卻不知阿妹對他如何,心裡可否真的放下了王家九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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