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達不到杜子美他老人家登臨泰山時「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的效果，但在白山上，整座城市基本可以收入眼底。

遙遠的地平線上，燃燒殆盡的太陽已然搖搖欲墜，城市的高樓在此映照下變得朦朧，變得半明半暗。

挽翎知道，絢爛的火燒雲之下，還有很多她未曾見過的山與海。

黑羽快斗就坐在她的身側。

倆人挨得很近，挽翎可以感受到他的體溫。她偷偷看他----他其實出了不少汗，額前散落的黑色碎發因此而沾成一綹綹的。

這讓挽翎有了一些真實感。

她又看向天際，不禁文藝情懷翻湧：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相比於盛放，頹敗更讓人傷感，更讓人難以忘懷。

看著掠過的飛鳥，挽翎感慨：「小鳥希望變成雲，雲朵卻希望變成鳥。」

黑羽快斗點了下頭，「嗯」了一聲，漫不經心地把眼睫垂了下去。

挽翎悄悄伸手，用一個指頭戳了戳他的腰側，旁邊人猝不及防，身體抖了一下，轉過頭，挑眉看向挽翎。

她問：「你在想什麼呢？」

快斗胡亂把擋眼的頭髮往後撩，扯唇笑了笑：「我沒在想什麼啊。」

挽翎問他：「景色是不是很好看？這裡視野真的很開闊。」

「是很好看，」少年仿佛在輕嘆，語音一轉，「但沒你好看。」

他的聲音就綻在挽翎的耳畔，夾雜著呼吸時產生的熱氣，又輕又低。

挽翎下意識地想回「你這種情話還是拿去騙其他小姑娘吧」，但她閉了嘴。

黑羽快斗垂眸看她，薄唇抿了又抿。他伸出右臂，輕輕攬住了她的肩膀。

沉默了幾秒，挽翎低聲開口，她的目光投向那片被霞光渲染得如夢如幻的蒼穹。

「快斗，我以前曾經很天真地思考，認為愛情其實沒什麼了不起的。它既不能用來填飽肚子，也不能讓自己高人一等。它太虛了，根本摸不著。」

黑羽快斗默默聽著，他也沒看少女，和她一樣，仰起臉眺望遠方：「對，確實是這樣，你想的沒錯。」

「我曾經還想，如果遇不到那個讓我滿意的人，我寧可單身一輩子，樂得清閒自在，無憂無慮。如今看來，我當初這個想法應該算是另類的。」

說到這裡，挽翎感受到對方攬著自己肩膀的手微微收緊。

快斗側目，沒有評判對錯與否，只是笑問她：「那什麼樣的人才能讓你滿意？」

挽翎的聲音更低了：「我不知道。但我不需要他長得好看，也不需要他愛我，甚至不需要他留意到我。」

黑羽快斗下意識地蹙眉，但隨即，眉心展開，眼角微揚，他開玩笑似的回應：「啊，那真可惜，我白長了一張這麼好看的臉。」

挽翎看向他，等著他接下來的言論。

但他的話說完了。他笑得純粹，深邃的眼裡仿佛有星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