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我不走。」河若眼底的陰翳散去,對著一個小孩,何必說這種話?她只管回答了游霧的疑問——那琴師是四處游跡之人,從江南來時跟著他的師傅,本不必淪落於青樓賣藝,跟著師傅,專程去富貴人家給人奏琴,奈何師傅在行途中突發惡疾去世了,便成了隻身一人,可他的琴技早已高於他的師傅,只是師傅在世時,出於尊重愛戴,從不顯山露水,後來師傅去世他才漸漸成了名,靠一把琴浪跡天涯。如今是恰逢來了蘭溪城,蘭溪樓的管事老太出重金聘請了他。
河若說話之際,閣樓間的門讓人給敲響,敲了三聲。
游霧瞧瞧門,又瞧瞧河若,河若眼神示意他去把門打開,游霧照做了,小跑著去開門。
門甫一掀開,一身暗翠色長袍的七尺男兒立在門後,那人頭梳綰髻,顯得更為高挑,但面容瞧著並不年長,反而青澀有餘,像是十三四歲,和那些姑娘們一般大。
他和游霧對視一眼,凌厲的目光刮過,游霧大氣不敢出,小心臟撲通撲通跳著。
游霧目光下移,見到那雙手,右手指甲稍稍留長一小節——游霧知道,這人便是琴師了。
6
游霧摸著延佇乾燥的手掌,掌心紋路十分清晰,順著手掌往上撫摸,小臂、肩膀、脖頸、耳垂,捏一下,不論是誰,耳垂都是柔軟冰涼的,延佇也不例外。
而後是延佇那雙微微眯起的眼睛,「摸夠了?」
身下人衣衫不整,頭髮亂成一團水草,攤在枕上。
「你命好好誒。」游霧笑嘻嘻的,摟住延佇的脖子,「你的生命線那麼長——一直長到手腕了。」
延佇才不信他命好,恰恰相反,他命途多舛。延佇沒吭聲,又欺身壓了上去,游霧怕癢躲了一下,二人再次陷入一番雲雨。
七歲的游霧是不會想到十七歲的游霧能同這位自打認識以來便不苟言笑的琴師鬼混的。
他只是不自覺地想要貼近琴師。
河若上場奏樂,閣樓間便剩了游霧和琴師兩人。
游霧小心打量他,那人若無其事坐在方才他乾娘喝茶的紅木椅子上,闔眼休息,仿佛絲毫沒覺察出凝固的氛圍。
游霧心下納悶兒了,這琴師不是說從不露面嗎?不是說男女莫辨嗎?不是說長相奇醜嗎?
完全和傳聞中的不同,大大方方地露了面不說,是個男的也暫且不提,這長相分明清新俊逸,風流倜儻呢。倒是面相刻薄了些。
「看這麼久?」這琴師忽然掀開眼皮,給了游霧一記眼神。
聲音也好聽。
游霧嘿嘿笑了一下,「你怎麼知道的啊?你眼睛長眼皮上嘛。」
「……」琴師橫眉一蹙,這個小沙彌的話讓他無可奈何,眼見著小沙彌哼哧哼哧搬來一個小板凳,兩隻穿了小布鞋的腳踩上去,這才夠了高,有模有樣倒了一杯騰騰冒氣兒的熱茶,茶杯推到琴師手邊,「哥哥喝茶。」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赞中文网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