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對我撒嬌的,珵鈺。」
三十年的人生無異於是非常短暫的,短到寧珵鈺還沒有忘記爹媽對他的疼愛,短到昔日的噩夢總陰魂不散。不論寧珵鈺做出多大的努力去遺忘,洗腦,總在午夜夢回時分,還是只剩下他一個人面對這一切。
十二歲的寧珵鈺、十四歲的寧珵鈺、十八歲的寧珵鈺、三十歲的寧珵鈺。
從來都是一個人,用絲絲縷縷的線,將破碎絕望麻木的心臟纏繞包紮,等待死亡終審判書。
但是古鷹一次次、鍥而不捨地,用最簡陋的小錘子,企圖鑿開他的冰窖,捂熱又融化。
這麼多年他都沒有聽過誰對他說,他是可以撒嬌的,但是他卻不是不懂。他曾經深深地被愛,他知道那是什麼感受,父母那麼愛他,這種落差這讓他更為痛苦,那是再也不能替代的感情,沒了就沒了,他不願意相信誰能對他有多好——憑什麼對他好呢?
世間感情總是有籌碼的,顧客對他好,為了折扣,舅媽對他好,僅限於金錢可以匹敵的範圍以內,陌生人的善意是一種自我保護。
而他如喪家犬一般什麼都給不出,又祈求得到什麼?
正常情侶的予取予求,他不敢。
寧珵鈺忽然想到打過幾次照面的那位小男生,躺在男友懷中露出肚皮跟人要愛,他知道自己在羨慕什麼了,他也知道古鷹看穿了他,由內而外地,像一支箭,穿越胸骨,從心臟刺進去。
寧珵鈺掉了兩滴眼淚,洇濕了一小片褲子,古鷹用手蹭掉他的淚水,寧珵鈺在古鷹面前哭了好多次了,他以前不會這樣的,流血的次數比流淚要多得多。
第34章
等了好一會兒,寧珵鈺用蚊子一樣低的聲音說:「小時候,跳車摔的。」
「跳車,因為,有人動手動腳,要摸我,我很怕,我跑掉了,但是,經常做噩夢,夢見他們,他們把我媽媽,送我的帽子,弄丟了。」
「其實,我現在,害怕的,不是他們,他們沒有對我做,實質性的壞事。我躲掉了。」
「但我特別想忘記,因為我,跑到舅媽家,一個人也沒有,去了醫院,開了藥,縫了針,回舅媽家,繼續上學。」
「那次我才知道,我再也,不能跟誰,說這件事了,我永遠都是,一個人,了……他們都選擇了忘記,視而不見,我也是,但我只是想,如果我媽媽,在的話,她一定一定……至少……」
「……會告訴我不要害怕。」
字連不成句,斷斷續續,寧珵鈺在這個瞬間好像回到了十四歲,說話磕磕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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