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顯眉頭依舊是皺著，只是身上散發的冷意消失了。

「然後，後面每天晚上我偷偷出來都能見到桌上有一碗溫熱的小湯圓，我很好奇，是誰做的，誰放在這裡的。」

厲顯給段知寧輕輕地拍著背，聽著他說話，眼眸垂著，看不出裡面的情緒。

「那天晚上，我就提前一個小時出來了，我看到了給我做湯圓的那個人。」

厲顯拍背的手一頓，問，「然後呢。」

「然後我就回房間裡，那碗湯圓也沒再碰。」段知寧繼續說道，

「我知道他是為了給我道歉，所以才做的，可是我當時心裡很亂，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厲顯嗯了一聲，問了其他無關痛癢的問題，

「他做的湯圓好吃嗎。」

段知寧點點頭，可是又害怕厲顯吃醋，因為厲顯不知道他說的那個人其實就是他自己，

「沒你做的好吃。」段知寧仰著頭對著厲顯說。

厲顯看了眼那碗湯圓，隨口問道「他打你，恨他嗎？」

段知寧點了點頭。

厲顯眼眸微黯淡，卻又見段知寧搖頭，他問，

「為什麼搖頭？」

段知寧說，「點頭是因為他當著傭人的面打我，讓我很沒面子。搖頭是因為……我該打」他太壞了，現在想起來，他實在是該打。

「所以，我不恨的。」

段知寧伸手在厲顯眼前晃了晃，「你在想什麼啊？」

厲顯回過神來，掩下眼底的神色，「你不該打，是他的錯。」

段知寧從厲顯懷裡起身，抱著手臂，撅著嘴小聲嘟囔道，「你知道什麼呀你是不知道我以前有多壞……」

要是厲顯知道了，肯定就後悔說這句話了。

「不管有多壞，那……也不是你一個人的錯。」

聽見厲顯這樣說，段知寧微怔，有些不明所以。

「是他不對。」厲顯這樣對他說。

段知寧有一瞬間的恍惚，眼前的厲顯與上一世的厲顯相重疊，好似穿越了平行時空來告訴他，不是他的錯。

可是錯了就是錯了，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段知寧沒再說什麼，只是情緒有些低落，他將那碗溫涼的湯圓吃進肚子裡，吃的乾乾淨淨。

厲顯看在眼裡，只說，「想吃了就告訴我，我給你做。」

段知寧乖巧的點點頭，應了聲好。

後面的幾日，段知寧去了陵園看望他的母親，燒了許多紙錢，厲顯一直陪著他。中間段知寧支開了厲顯，單獨和母親說了些話，將這一年來發生的事講給了他母親聽。

他還問他母親為什麼騙他。

為什麼要說他父親段衡愛他，導致他錯信了人，也誤了自己的一生。

段知寧沒能得到答案，他只是哭著，他也知道這事不能怪他媽媽，是他自己蠢，看不懂人心險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