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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知道樂隊招人的事情拖得越晚,大家的士氣就會越低靡,可現在他聽到任何吉他,都會下意識拿來和Yuan作比較,他已經沒有了一個客觀的標準。

「哎,之前還說不是非他不可呢。」丁其笑了起來,「沒想到你這人還真挺倔,認定了就看不了其他人了吧。」

許之湜也跟著笑了,沒有否認。

演出照常九點開始,空閒的這段時間裡,他們就吃著東西喝著酒聊天。桌上的花生米換了好幾盤,幾個小時就像幾分鐘那樣一晃就過去了。

許之湜還記得之前在一口酒一顆花生米里樂隊就這樣誕生,現在就是完全不一樣的光景了。

鄒昊說,其實他去年就有離開平城回老家的想法,但是一直想著再堅持堅持,可能還有希望,就一直憋著這一口氣。

「小許,所以當我碰到你的時候,我覺得我心裡又燃起了一點希望。你明明有更好的前途,還義無反顧地選擇了搖滾選擇了我們,你讓我看到了現在的年輕人身上依然有那種勇敢的,敢不顧一切的精神。」鄒昊說。

許之湜笑笑,搖了搖頭。

「我知道你肯定覺得自己沒做什麼,」鄒昊說,「但其實往往不需要做什麼大事。就我們認識那天你上台認真地唱了首歌,還有對著自己想選擇的路說『我要』的時候,那樣的時刻是會給周圍的人力量的。」

桌上大家都點了點頭,碰著杯喝光杯子裡的酒。

去演出之前他們才知道鄒昊這幾年的存款都沒有五位數。鄒昊說,總以為有夢想,拎著把吉他就可以闖蕩天涯,結果連自己父母生病的醫藥費都付不起。他的女朋友等了他很多年,直到今年因為母親生病住院女朋友墊付了她自己的大半積蓄,而他卻沒有辦法分擔多少的時候,他發現夢想原來連讓人吃飽飯的基本能力都沒有。

不出意外的話,今天也是他們樂隊四個人最後一次合體在巴別塔演出。

許之湜站上舞台的時候,有一種這一切像是做夢的感覺,很沒有實感。

他知道其實這大半個月裡的每一次演出,都是鄒昊在對樂隊的告別,對夢想的告別。隨著演出進行,鄒昊的情緒越來越激昂,整個人被汗水浸透。他本是個沉穩安靜的人,只好用吉他代替他嘶吼,吼出生活的不易,還有對現實的無奈。

台下的人更多還是專注在喝酒上,樂隊只是用來助興,沒有人真正在乎他們的音樂。

許之湜想起肖萍之前和他說,去國外能夠有更好的發展,對樂隊也會有更好的幫助,為什麼他偏偏要留在這兒。

許之湜也說不出來有什麼特別的原因。

或許友情也有一見鍾情的感覺吧,大家碰到的第一面,就預示著一段故事的開場,一段緣分的開始。

好像並不需要什麼特別的理由。

他就是想留在這裡,有種強烈的願望,希望在未來某一天和大家一起走出地下,走出平城,走到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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