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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樣是希望,」宮祈安替他開了口,輕動,碰觸,若即若離,

「我不能是你結束厭惡的希望嗎?」

付然眼睫像被燙到般抖了下,宮祈安的呼吸掃在唇邊,輕輕摩挲的唇像是馬上要侵略下來又像是即將抽身離開,柔軟又惱人得要把心臟從胸腔里勾出來。

他像是溺水的人,看見了朝自己伸出的手,但淹沒的水太湍急了,那隻手會在半路鬆開,

「可我不說……」他閉上眼睛,近乎艱難地昂起頭喘了口氣,

「你就不會走……」

他汲取著稀薄的氧氣,如末日般黑暗的過去十幾年間,那些憤怒,恐懼,歉疚如瘋長的枝椏在血液里翻江倒海,又在經年累月的沉澱中如淵水停滯般穩定下來,那些站在血淋淋的房間裡,一錘定音的法庭上,陽光都只能被切割的監獄窗前,一度激烈的情緒也都荒謬地逐漸沉默了下來,他不再會被什麼驚擾到,也順應所有失去。

他本從不期望什麼,可如今不過橫跨半年,就在這皚皚冬日裡僵硬的身體久違地開始掙扎,他絕望得連挽留都說出了口。

宮祈安臉側的骨骼繃緊凸起,他盯著付然的眼睛,那裡面第一次開始有些皸裂的痕跡。

如果是以往,他有太多好聽的漂亮承諾可以安慰出口,但那些岌岌可危隨時都能不作數的東西反而是潛在的更大傷害,他的拇指用力揉按過付然重新抿緊的唇。

「還沒開始,你就已經想要我承諾永遠了嗎?」他有些發狠地盯進付然眼裡,像是刮骨的療毒,

「永遠是一個多麼可變的詞,它要我在不出意外的五六十年人生里,始終如一地貫徹並維持五六十年前的思維和情感,我能做到嗎?你能做到嗎?誰能完全確定呢。」

「但現在唯一可知的是我們生命的每一天都是一場豪賭,賭不會遇到意外,賭我還有明天。如果意外先一步來臨,現在的瞻前顧後違背心意,我問你,你還會堅持嗎?」

「況且,你說了,我就真的會走嗎?」

他看著眼前的付然就像一艘沒有折戟卻擱淺了的船,時間在變,他能揚帆卻被經年的淤泥囚住了周身,他的表面太過完好以至於沒有人看得到他需要被用力推一把。

「你什麼都確定不了,又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可我同時還有一個事實需要你記得,

「在現在,在可以預見的一段未來里,你不想我離開,而我,也會無比堅定的,認真的告訴你,」

「我非常愛你,過去的我從未有一刻像今天這樣感到心疼。」

他的目光他的聲音他的語言像是一柄千噸的重劍斬落下來,拴著喉嚨的枷鎖應聲而斷,凜冽洶湧的氧氣從口鼻一路向下衝撞進四肢百骸。

付然偏開頭,下一秒吻了上去。

呼吸急促交纏,冬日絢爛耀目地從窗口一路喧囂進來,熨燙得心臟在胸腔里瘋狂鼓譟,滾熱的血液充盈進僵直的身軀作威作福。

他們吻得很兇吻得極深,交錯的腳步踩過地上破碎的鏡片,咯吱吱的碾壓聲掩蓋不住糾纏的熱切。

像是久旱,終逢甘霖,經年妄想,塵埃落定。

受傷的手被小心的扶著,後背撞到琉璃台緣,他們吸吮,近乎撕咬,長驅直入,幾近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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