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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然站在原地,對上了爺爺那雙眼白稍顯渾濁但目光灼灼的眼睛。

「你母親現在怎麼樣了?」

僅僅一秒鐘的對視,付然腦子裡卻嗡的一聲。

周圍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他沉默的重量一秒一秒變重像是釘在身上的芒刺一寸一寸扎進脊樑。

「都二十年了爺爺您這怎麼現在才開始關心人呢。」宮祈安笑著上前一步,抓上付然的手想把人往身後放。

可就在他握住付然指尖的瞬間,付然幾乎是迅速抽走了手指。

溫度從掌心擦過的那一刻宮祈安幾乎是愣了一下,他側頭看向付然,卻發現付然唇角抿著,下頜的弧度繃得極緊。

就在剛剛的那一瞬,付然看清了爺爺的眼神。

剛才那些人調侃他和宮祈安在網上謠傳的關係,原本都是些活絡氣氛的說辭,可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有些話一旦聽進去就像是在心裡埋進了根引線,直到某一刻所有東西都串聯在一起時,它們便被從土裡連根帶肉扯了出來。

「都有二十年了嗎,」爺爺有些感慨,「那你母親這些年都在做什麼呢?獨自把你拉扯大很辛苦啊......哎不對不對,好像我聽誰說後來是再婚了吧?」

像是一把刨根問底的冰錐猛地扎進了腦髓,每一個問句都是恰到好處的警醒,不然這一瞬間怎麼會有如此刺骨的冷意從頭帶著劇痛讓他比從前任何一刻都要清醒。

「好了,別問了爺爺,」宮祈安彎腰單手撐在爺爺的扶手上擋住了他看向付然的視線,「他媽媽生病了,別問了。」

外人之間交談凡事一旦問到別人家的不幸都是會就此打住,在場的人也不例外,他們紳士地像付然表達了歉意。

按照慣例當事人也應該禮貌地回應,但付然只是很輕的眨了下眼,宮祈安在這一秒忽然感覺心跟著揪了一下,那眨眼又快又輕,輕得像是睫毛顫動了一瞬。

片刻後付然的喉結上下滾動,他很淺地勾了下唇角道:

「沒什麼。」

沒什麼,那些即將被扒出來的醜陋,和十餘年冗長的不幸最後都又淺又薄地化在了這三個字中。

原本在一旁攀談的宮永安轉過身來,舉著杯朝妹妹的酒輕輕碰了下,說新婚快樂。

所有人的注意力又迅速適時地從付然身上離開,又轉回到了今天應當的主角身上。

付然嘴角的笑在眾人其樂融融的歡愉中緩緩消失,他重新沉斂下來平靜地看了爺爺一眼。

片刻後他微微頷首,轉身朝入場的大門方向走了過去。

他步子邁得不大,像是所有在場體面尊貴的賓客一樣,卻在聽見身後宮祈安要追上來爺爺卻叫了聲「宮祈安」時,大步走了出去。

今天從開始到現在,他從沒聽爺爺叫過宮祈安全名,這一聲不大不小,卻像是狠狠抽了他一巴掌。

他走出富麗堂皇的宴會場館,暖色調的光線從他背上一點點消失,冰冷的金屬轎廂在眼前關閉,帶著他一路向下走進了潮濕的地下停車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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