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話間,從後院中走出一位白衣少年,諸非相隨意一瞥,同他對上視線。
張厚心也看了過去,那少年正是昨日他看見的那位似曾相識的少年。
也是昨夜看他們縱舟遊樂的少年。
諸非相歪頭看了他一會兒,等到少年上前拱手行禮:「諸大師,許久不見。」
也是諸非相在上京途中捎了一程的少年。
張厚心一呆,心想難道是他與大師同行時遇見過這位少年,故而覺得眼熟嗎?
諸非相敲著桌子,笑眯眯道:「我還想說怎麼這麼快就又見面了呢。」
白游今抿唇,向張厚心報上姓名,目光掃過桌上的冷食,露出些許費解。
張厚心誤會了什麼:「餅是從後廚拿的,應當還有剩,你若是想要便去問問。」
白游今早已在屋中用乾糧填過肚子,只是心中奇怪,聞言微呆,搖頭道:「不必了。」
他初看張厚心,便看出他一身煞氣,縱然神色淡淡,卻有著從刀山血海中走出之人的獨有痕跡。
而這樣的人,對諸非相恭敬有加,相處更有幾分隨意。
白游今打過一聲招呼,便轉身離開,諸非相望著他的背影遠去,轉過頭笑著為自己斟茶。
「你覺得他是什麼樣的人?」
張厚心微微一頓,在心中斟酌片刻,道:「有禮數……眼睛很亮。」
白游今的眼睛很亮,滿是野心與活力,張厚心並不討厭。
他曾在許多人眼中看過野心,對生命的野心,對錢財的野心,臨死之時孤注一擲滿是絕望,而白游今的眼睛明亮,生機勃勃。
但太亮了。
物極必傷,慧極必反。狠過頭,則鏡花水月,什麼也撈不著。
張厚心想起他在什麼地方見過白游今了。
大約是兩年以前,他接了一個任務,奉命刺殺一位官員,那官員驕奢淫逸,據說是與人做交易後反悔,被記恨在心,花錢買命。張厚心在深夜前去刺殺,燈火通明的庭院中有一小廝站在檐下望天,明月皎皎,小廝一動不動,分外引人注目,所以張厚心多瞥了一眼。
正是那個任務讓他生出金盆洗手的想法。
由於只是瞥了一眼,張厚心直到現在才想起來。
那時白游今的眼睛和今日的一樣明亮。
諸非相早聽張厚心說過他欲金盆洗手的緣由,此時再聽他補充,也只是故事裡多了個無關緊要的白游今。
「這至少說明他有野心,意志堅定。」諸非相笑了起來,心中對白游今生出幾分好奇,「他處境落魄至此,你卻說他目光明亮如昔,這不是很有趣嗎?」
解決完燒餅,喝下一口涼水,諸非相告別張厚心,晃悠著出了客棧。
秋日暖陽盈盈,秋風清爽,霧中遠山如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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