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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晉道:「小人曾在荊州軍任過百夫長,若大人不棄,小人願效大人鞍前。只是——表弟驟換新地,請大人容小人借宿塢內,陪他些時日。」

李廷揮了揮手,「你既是他的表哥,住下來便是。」

凌晉連忙道謝。

酒菜隨著幾人的交談鋪擺開來,周溪淺與李廷的案前,除了珍饈美酒,還有一道羊羹,一盤葡萄。

氣氛漸漸變得緩和,李廷拍了拍周溪淺的手,「我那長史和我說你在找這兩樣東西,嘗嘗看,合不合口味?」

周溪淺在李廷的注視下舉箸嘗了一塊羊羹,跟王尋給他的羊羹味道不盡相同,但依然滑嫩,周溪淺點點頭,「……喜歡。」

李廷笑了,「還有什麼喜歡的?都告訴爺爺。」

周溪淺有些拘謹地將唇抿起,李廷就道:「不打緊,以後還長,慢慢說。」

周溪淺的身形漸漸放鬆下來。

後來李廷喝了不少酒,侍從來勸,他言高興,誰也不得勸,便一斟一斟地飲。飲到最後,李廷醉了,與廳中人說起舊事,他拉著周溪淺的手,嘆道:「你祖父是個英雄。」

他拍了拍案幾,恨道:「我沒見過像他那樣坦蕩的人。當年……朝廷給他撥了兩千人北伐,我們這些塢主豪強都防著他,怕他把主意打到我們身上。他卻跟我們說,說他是兵,不是匪,是來守衛我們的,不會搶占我們一兵一卒。他還帶著那區區兩千人駐紮在我們北面,說要有胡人來犯,先踏過他的屍體,才會驚擾到我們。我們誰家的人馬不比他多?我的父輩,沒有信他的。後來,胡人果真南下了,足足五萬兵馬,目的就是為了剷除他。我們也緊跟著進入戰時狀態,怕他抵擋不住,也怕他派人求援。可那一戰,從清晨到日暮,我們既沒有等到胡人的鐵騎,也沒有等來他的求援。我那時年僅十六,看不得父輩龜縮,偷偷領了五百人向他馳援。我當時想,死便死了,大丈夫死得其所,我不虧。可到了戰場,看到屍橫遍野,我實在駭得不行,你祖父就從屍山堆里站起來,沖我笑,對我說:別怕,胡人被我打跑了。」

李廷低低笑了聲,聲音蒼老,「後來我才知道,那一地的屍體,竟全是胡人的!他帶著兩千人,殺了胡人一萬,把胡人逼得生生退了兵。他前胸、後背、腿上三處大傷,我把他帶回白梨塢養傷,我的父親也沒有阻攔我。後來,他傷還沒好,就與我父密談一夜,第二天,父親便帶著白梨塢向他歸降了。我父對他俯首稱臣,我心裡既羨慕,又不忿,他比我大不了幾歲,卻能和我的父輩稱兄道弟。我那時給他使了好些絆子,可我深陷重圍時,他卻單槍匹馬前來救我。他啊……」李廷低低嘆了口氣,「他就像天上的神祇,合該讓我們心生敬仰。」

李廷眼中含了淚,「可就是那樣一個人,被南方朝廷忌憚,他被胡人俘虜,南人卻不派一兵一卒,我殺進大牢,卻看到他與他的兒子已咬舌自盡,只剩萍兒一人!」李廷深深吸了一口氣,低聲嗚咽起來。

周溪淺靜靜聽著,她從未聽母親講過外祖父,這些與自己無關的過往,在老人含恨的聲音中,讓他漸漸也紅了雙目。

他伸出手,攥住了李廷的衣袖。李廷抹去臉上縱橫的熱淚,再次握住周溪淺的手,「好孩子,好了,好了,都過去了。」

李廷沒再跟周溪淺聊太久,他太老了,激憤過後,露出了頹態,他的長子從外面匆匆趕來,將醉酒的李廷扶起,攙著他向外走去。

周溪淺站起身來想要幫忙,卻被李廷的長子冰冷的目光釘在了原地。

李廷長子目光陰冷,說了句「不必了」,便攙著李廷蹣跚走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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