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太子傅良辰與方才席上獻舞的舞娘。他二人不知何時離了席,竟是在這兒行此苟且之事!那舞娘纏著傅良辰的身子,迎合似的嬌|喘,傅良辰更是一派禽獸般的浪蕩模樣,嘴裡稀里糊塗地 心肝兒、寶貝兒的亂叫著。
非禮勿視,非禮勿聽。傅良夜別開了頭,忿忿地啐了一口。
他攥緊了拳頭,愈發覺得此等行徑齷齪腌臢,可是這般你情我願的勾當,自己沒法兒、也不能插手。
傅良夜只是不由自主地放輕了腳步,踮著腳忐忑不安地繼續向前走,權當做沒有看見、聽見這檔子破事兒,可事與願違,還是誤事地碰掉了食盒上的蓋子。
蓋子掉在青磚上,碰出了「噹啷」一聲響,驚得那對兒偷情野合的野鴛鴦倉皇地分開。舞娘羞惱地罵了聲,都未能來得及整理好衣衫,忙著羞紅著臉跑了,緊接著,傅良夜的臉上狠狠地挨了一巴掌,打得他頭都偏了過去,左耳朵在寂靜的夜裡嗡嗡地響,一時間竟聽不到聲音。
「小崽子,在這兒鬼鬼祟祟的做什麼?」太子傅良辰怒火中燒,煩躁地繫著腰間的束帶,鄙夷地瞥了他一眼,「滾,今夜之事,若你膽敢叫父皇知曉,有你們好看。」
你們,而不是你。傅良夜知曉,「你們」這個詞裡,包括母妃、皇兄和自己。太子其母皇后王氏,父親乃當朝丞相,是他惹不起的人,他也並不想給母妃添麻煩。縱使他跟著晏老頭學了幾下三腳貓功夫,到了他這太子皇兄面前,根本施展不開,跟白學也沒什麼兩樣兒。
其實,他曾經被傅良辰丟進井裡險些淹死,與那件事兒相比,挨打只是雞毛蒜皮的小事兒,壓根兒輪不著他發火。傅良夜挨打挨習慣了,此刻只咬著唇唯唯諾諾地應了聲,懶得再多解釋一句話。既然傅良辰讓他滾,他便聽話地快走了幾步,最後索性抱著食盒在小徑上奔跑起來,如同一隻被人翻到了窩,夾著尾巴落荒而逃的野兔子。
他跑了許久,直至上氣不接下氣,臉上也開始緊緊的發疼,可不管怎樣,耳邊總算是清淨了。
傅良夜瘦小的胸脯緩緩起伏,吐出一口鬱結在心底的煩躁之氣,想著方才太子與舞女那般放蕩做派,只覺得反胃,再加上著實是跑得太急了,此刻他雙臂撐在石頭上,真的衝著草叢彎腰乾嘔了好一會兒。
秋夜風寒,他額頭上卻滲出了顆顆汗珠來。
傅良夜精疲力竭地靠在石頭上歇著,眸子裡因為方才胃裡的痙攣添了點兒晶瑩的淚水,他抱著懷裡的食盒,轉過頭向來路望去——
是啊,眼前這富麗堂皇的宮殿、紙醉金迷的日子,吸引著眾人不顧一切地向上爬。欲望、野心攀上每一張臉,她們像藤蔓一樣攀覆著向上爬啊爬,痴狂地朝皇帝伸出胳膊,渴望著至高無上的地位和父皇的恩寵,放低姿態與尊嚴匍匐在地上求歡,互相吸著彼此的血,各個兒磨鍊得薄情寡義。傅良夜看不慣宮裡的明爭暗鬥、勾心鬥角,學不會也不想學會,因此他只能逃走,躲回緋煙宮,躲回有母妃和哥哥庇護的安逸之地。
傅良夜走到湖邊,借著月光瞧著自己水中的影子。
微風拂過,水面被風吹得蕩漾著漣漪,影影綽綽地,他瞧出了明顯腫大了一圈兒的左臉。
他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只捧起手掌舀了些冷水潑了上去,試圖讓鼓起的左臉消腫。可倒騰了半天也未見成效,也只得作罷,只用袖子擦了擦,重新拎起食盒,慢慢地朝緋煙宮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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