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自己怒上心頭,險些掐死那小公子,可那侍從竟始終毫無波瀾地跪伏於地,未曾表現出半分驚駭,更沒有出聲阻攔。
有趣兒!比那痴傻的少年要有意思多了,說不準痴傻小公子用的那般含淚討饒的法子,都是眼前這僕從教給他的呢。
傅良軒鋒利的眸光仿佛要穿透那副身子,想要直接剝開人的胸口,掏出心臟瞧瞧,那到底是怎樣一顆七竅玲瓏心。
「朕要殺你的小主子,怎地你這個侍從不出言阻攔?」傅良軒唇畔噙了一抹冷冰冰的笑意,直叫人看了如墜冰窟般遍體生寒,「這麼說,方才朕只喚傅青一人入殿,你一個奴才抗旨不遵,難道並不是怕他不懂事兒生出事端,也不是護主心切,而是存心想看著他死嘍?你可真是好大的膽子啊!」
「小公子自然是奴才的主子,可陛下貴為大泱帝王,乃是真龍天子、天下共主,生殺予奪,誰敢置喙?」僕從聲音因急切而微微上揚,一番話兒說得倒是滴水不漏,「小公子自幼痴傻、不識禮數,冒犯了陛下,是該罰。若是王爺在此,也定會任憑陛下處置,絕無二話。小人只是一介賤民,又怎敢忤逆陛下。」言罷,恭恭敬敬地叩首謝恩。
若是方才這僕從膽敢出言阻攔,傅良軒無論如何都不會饒了傅青的命。
「你倒是機靈得很,也會說話兒,怪不得皇叔會派你來。」傅良軒勾著笑漫不經心地點頭,指腹細細摩挲著杯盞沿口的青釉,眼底卻瞧不見半分笑意,「抬起頭來,你叫什麼名字?」
「草民不知父母是誰,因此自小便沒有名姓,旁人都喚草民阿楓。」
阿楓猶豫著徐徐抬了頭,露出了他鋪滿赤色胎記的右臉。那塊鋪開的記號的形狀,著實同秋日赤紅的楓葉有幾分相似,想必他的名字便是因此得來。
盛懷瑜的眸子微微眯起,心下無端覺得這張臉長得怪異非常,他細細琢磨著究竟有哪處不對,卻又形容不出來心中的疑惑。
這張臉除了那塊兒刺眼的紅斑,似乎並未有什麼奇怪之處,甚至那面目還算清秀,可盛懷瑜下意識的覺得不舒服。
「草民面目驚怖,抬頭…恐惹陛下不悅,請陛下恕罪。」
注意到盛懷瑜的目光,阿楓跪著的身子又朝地面貼了貼,做出一副異常恭敬順從的樣子。他的背脊小幅度地顫抖、起伏著,十分畏懼地將頭緊緊地磕在青石磚上,用手遮掩著面部的胎記。
傅良軒被人面上瀲灩開的赤紅燙了一下,倒吸了一口冷氣。
那胎記破壞了整個面相,鋪在右臉上顯得猙獰可怖。那僕從進殿後一直低著頭,他一直未能瞧見正臉,如今瞧見了,心中不免驚詫。
驚詫過後,疑竇頓生。
好啊,露出馬腳了。
傅良軒支著下顎,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盛懷瑜瞳孔緊縮,指尖輕輕搭上了腰間的短刃,警惕地注視著阿楓的一舉一動。
阿楓的恐懼未免來得過於遲鈍且突如其來,若按常理而言,這僕從從未進宮面聖,從邁進殿門的那一刻起便該畏懼、緊張。
可直到陛下動了殺意,阿楓都表現得過於平靜了。而方才自己盯著他的臉看時,他才後知後覺的害怕。
這分明就是偽裝,他究竟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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