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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甄在昏昏沉沉中疼得哼唧了一聲,下意識地抬手攥住了陸漾川的手指。

陸漾川被這軟糯糯的一聲「師父父」喚得鼻尖兒微酸,眼瞳中輾轉滾上了層晶瑩,他探手將夭夭汗濕的碎發別到耳後,軟下聲音哄小孩兒似的安慰道:

「師父父在呢,夭夭乖,馬上就不痛了。」

汗濕的手掌緊緊地握住了他的手指,陸漾川被晏甄拽得心臟酸酸軟軟,克制地用手背蹭了蹭小姑娘泛紅的臉蛋兒,唇畔漾起抹溫柔的笑。

這一會兒功夫,老翁已將湯藥煮好,這廂正端著藥碗朝兩人走過來。

「多謝老伯。」

陸漾川小心翼翼地將手指從夭夭手裡抽出去,起身恭恭敬敬地接過老翁手裡滾燙的湯藥,這才回過神兒來朝老伯誠懇地道了聲謝。

「將軍何必言謝?」

老翁背著手搖搖頭,盯著榻上的晏甄瞧了會兒,轉過頭從破舊的柜子里拽出張薄被,彎腰顫顫巍巍地給人蓋了上去,嘴裡嘟嘟囔囔地說個不休:

「將軍勿怕,這被子乾淨著呢!前幾日還給小兒子曬了曬,只可惜他啊,如今再也回不了家,也再也用不上了!」

回不了家,也用不上了?

陸漾川盯著老翁佝僂的脊背,眼神微黯,猜到了他的言外之意。

是啊,白髮人送黑髮人,莫過於世間最殘忍苦痛之事。

思及此處,陸漾川心中不由得五味雜陳,平日裡那張玲瓏巧嘴竟是變得木訥非常,一時間竟然不知該說些什麼去安慰眼前的老翁。

老翁似是看出了陸漾川此刻的心緒,這廂苦笑著長嘆了一口氣,抬起指尖兒顫抖著指了指心口,渾濁蒼老的眸子裡緩緩地浮上一層灰色的霧。

「老頭子我雖是個大字兒不識半個的粗人,但也知曉大丈夫舍家為國的大道理,我兒如今殉國而死,是為…大丈夫!」

「我兒名為裴思潼,思念的思,潼城的潼。我與老婆子老眼昏花,找不到、也認不出他的屍首了。」

「敢問將軍,我兒會同戰死的將士們埋在一處罷?又會葬在何處呢?將軍可否將位置告知老朽,趁著還能走上幾步,我和老婆子想去見見他。」

……

「將軍,他是潼城的英雄,你說是也不是?」

說著說著,老翁的聲音愈發哽咽,只抬起手背抹了抹淚,咧著唇朝陸漾川露出個釋然的笑。

此暮雲合璧,落日熔金。

晚霞似是被鮮血暈染得愈發赤紅,距城門約莫兩三里,橫屍遍野。

謝岑苒站在曠野里,握著槍搖搖晃晃地向前走著。

她漫無目的地四處亂走著,再也找不到歸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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