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家。」虞珵美平靜作答,自顧自彎腰將門上鏽跡斑斑的鐵鎖解開,伸手用力推,二人同時聽聞一陣「吱嘎」怪響,木門應聲而開,緊跟著一股潮氣撲面而來,險些將賀知春嗆到。
想必這間屋子也是許久未有人居住,他自袖中摸出火折,將門口的蠟燭點燃,向身後人問道:「怎麼不住在宮裡?」
虞珵美無言一笑,用袖子拂開椅子上的灰塵,示意賀知春稍坐,隨後又自木櫃中尋到一隻銅製水壺,拎在手中向外走去,熟門熟路的去巷口的水井處打水。
賀知春獨自坐在屋中,只覺得屋中破舊異常,不可謂不淒涼。世人皆知虞珵美有得是錢,傳言他腰纏萬貫,良田美舍數不勝數,家中奴僕能從東城排到西城。
但真要問起「虞大人的家在哪兒?」卻沒人能說清,只道他為人阿諛奉承,為了陪當今聖上連臉都不要,不顧男子身份日日住在宮中。
當然,更是有他與陛下曖昧不清的傳聞。
誰曾祥這樣的虞大人,他口中的「家」竟是如此境地。
「我家裡沒茶,只能請你喝白水了。」虞珵美將打滿的水壺拎回,放到灶台上彎腰點火。
賀知春心中愧疚萬分,直覺告訴他,自己是給人添了麻煩,繼而起身道:「不勞麻煩,我還要趕在藥店關門前去買藥。」
虞珵美聞言未做挽留,抬手抹了把臉上的細汗,這一抹不要緊,從下巴到額頭多出一道黑線,嘴邊仍舊帶著笑意,「那你自己走夜路小心些。」
賀知春點頭,正欲邁步出門,聽他在背後喊了聲:「小賀大人。」
賀知春回頭,見燭光昏黃,唯獨虞珵美臉上的笑容明媚得如同幻影,聽他用沙沙的聲音對自己說:「過去有人對我說,一切有如法,如夢幻泡影,是鏡中花水中月,不值得留戀。你是讀書人,你當明白。」
賀知春目中仿佛有火焰熄滅,暗了一瞬,進而點頭道:「賀某明白,告辭。」
送走賀知春,虞珵美再次出門提了一桶水,回屋時見房中站著一人,黑髮灰袍目光清冷,面容娟秀到幾近妖艷,可不正是半月未見的如是。
「我很好奇,你為什麼每次都能在最關鍵時趕來。」
虞珵美雙手掬起一捧清水,洗了把臉。
如是自懷中摸出方乾淨的帕子遞過去,坦言道:「我聽聞杜將軍回來,就想你是不是該走出下一步棋了。」
虞珵美用他的帕子將臉擦乾,又順手抹了一把面前的桌台,誰曾想僅僅一下便將素白的帕子塗得烏黑。
他有些不好意思,厚著臉皮遞迴去,道:「你還要嗎?」
如是點點頭,伸手接過,重新納入懷中,「要的。」
虞珵美臉上神情十分複雜,有錯愕、有歉意,似乎也有些嫌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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