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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日勒的話打碎了他最後那點天真打碎。

從今以後,他就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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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掛樹梢時,杜明庭獨自來到御花園。

彼時院子裡的大麗花開得正盛,赤紅的花瓣如同一片燃燒的火焰。

而火焰正中站著名白衣金髮的青年。

那人見他來,先是露出一笑,「現在還會將我認錯麼?」

二人隔著花海對望,杜明庭搖了搖頭,「陛下,我們很久沒有見面了。」

此話無從說起,沒人知道他指的是眼前的烏力罕,還是別的什麼人。

「是很久了。」烏力罕將這四個字說得很慢,似乎是在回憶,驟然間話鋒一轉,向杜明庭道:「這麼久了你為什麼一次都沒有來錫林?你不想看看麼?那可是你帥兵征戰過的地方,你不該滿懷期待麼?」

杜明庭凝視著他,目光深沉,沒有說話。

烏力罕兀自搖頭笑起來,「是啊,即便是你,只怕也不敢去面對,畢竟那是你親手創下的人間煉獄。」

這之後不論杜明庭想不想聽,烏力罕都開口講述起草原如今的狀況,像是在逼著他面對曾經所做的不齒之事。

「短短兩年,那些被開闢出的農田不再有作物生長,乾涸的河流越來越多,風沙淹沒了大片土地,即便放棄耕種,草地依然向是退潮般不斷後移,沒有了草地牛羊也無法生存,互市上的糧食翻了數翻,我們不得不重新騎回馬背。」

「可是適應了安慰日子的人是拿不起刀的,我的戰士們便如同那些被圈養的羊羔,不過兩年就被消磨了鬥志。」

「十六部為搶奪水源和草地開始分裂,大部分人都投向了大殷,成為了跪在你們腳下的奴隸,你們的皇帝應該會很高興,因為我們再也無法對大殷的土地構成威脅。」

「可我不會,我的子民更不會。我們曾是草原上最強大的一族,我們生來就是自由的,除了天上的太陽,我們不會屈服於任何一個人,一個國家。屈服,永遠都換不來尊重。」

杜明庭見他將頭深深垂下,手指撫摸過一叢美麗的花瓣,低聲道:「可惜我明白得太晚。過去古爾頓總罵我愚蠢,他是對的。」

烏力罕抬起頭,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眼眶微微泛紅,他像個走入死局戰士,有悲傷,有不甘,卻不再哀怨。

杜明庭無法安慰他,也無法做出任何承諾。

他就那樣站在花叢中,注視著烏力罕轉身,走入花叢深處,走向那輪巨大的圓月,不知是否是幻覺,他聽到烏力罕問自己:「將軍,還記得你說過的麼?你說情不知所起,這才是最可怕的,你我當時都不明白,可現在我明白了,所謂『情』之一字,是這世上最沒用的東西!戰爭可以帶來財富,土地可以建造家園,而情,只會讓人沉淪,讓人如飛蛾撲火般,明知自己命不久矣,可依舊願意自欺欺人,像個傻子一樣的被矇騙,被蠱惑。」

說到此,他轉過身,含著淚看向杜明庭,笑著,又哭著:「將軍,謝謝你,從今往後,不,是永生永世,我都不願再碰到這個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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