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不知道，每次都是葉明霽給他量身高。

「捲尺和筆拿過來，我給你量量。」葉明霽說，他轉身看了看陽台門框，上回量是過年那會兒，那會郁柏就已經一米八一了，這又過去了半年。

郁柏拿過捲尺和筆，乖乖站在門框邊緊貼著門框。

郁柏腳踩著捲尺頭，葉明霽拉起捲尺，已經感受到了給他量升高的不易，他需要仰著頭舉著手比劃了。

一米八五點五。

門框上是郁柏的三次量身高，第一次是去年七月，一米七四點四，一年時間長了十一公分。

「真不錯啊，」葉明霽舉著手笑著揉他的頭髮，「長得很快，吃的飯全長在個子上了，得補肉，下學期開始我給你補補，太瘦了不好。」

個子長得高，葉明霽揉他的腦袋都不順手了。

「嗯。」郁柏走進他身邊微微低著頭讓他揉。

他喜歡被葉明霽揉腦袋，如果可以他還想埋在葉明霽肩膀上，但自己個子長高了，埋進去沒有以前方便。

真想抱一抱葉明霽，郁柏嘆氣。

八月二號是郁傑的冥誕，六月份忌日時郁柏忙著期末考試沒時間過來，二號葉明霽一大早開車帶著他來到墓園。

郁柏買了一束藍色桔梗花，這是柏琦紅最愛的花，老爸活著的時候他不願意老爸去接觸柏琦紅的一切，老爸不在了他又後悔，如果早知道老爸的生命如此短暫，離開的如此突然，郁柏一定不會阻攔。

「郁大哥，郁柏長高了變帥了，」葉明霽用紙巾在墓碑的照片上擦了擦，說，「是不是都認不出來了？」

郁柏被他這句『郁大哥』弄的彆扭，蹲下.身燒紙。

「你放心，」葉明霽說，「郁柏在我這兒很好，會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學習成績也好，這次期末考試成績全年級前十，非常優秀。」

「他不會在乎我成績的。」郁柏小聲說。

「怎麼說話的，」葉明霽嘖一聲，「你要成績一般他可能就真的不在乎了，年紀前十，你爸在天上都會樂。」

郁柏嘖一聲，沒再唱反調，老爸是真的會對他成績感到高興嗎？他想像不出來。

老爸精神正常的時候會問一嘴他成績，他一般會回答還行，老爸聽了之後點點頭，說，「挺好挺好。」

老爸只對柏琦紅的事兒才會有很大的情緒表現，柏琦紅今年一月生了個女兒，新聞媒體大肆報導，很多人都知道了這件事兒，郁柏想，還好老爸不會再看見了。

八月陽光太強烈，上午十點一過郁柏就曬得受不了，他和葉明霽往山下走，遇到了個打著太陽傘捧著一束花的年輕女人正往上走。

兩人站在一邊給人讓路。

郁柏聞到一股很濃的梔子花香，他看向女人手裡的花束，是一束百合，那這麼濃的梔子花應該就是香水味兒了，郁柏揉揉鼻子，還是覺得葉明霽的沐浴露好聞。

「人都走遠了，」葉明霽手背在他胳膊上拍了拍，「別看了。」

郁柏扭頭看他，「什麼。」

「眼睛都看直了。」葉明霽摘下衣領上的墨鏡戴上，搖搖頭往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