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我就在校門口給她買花,別人買康乃馨我也買,意外發現她會親自修剪插進花瓶,讓我很開心。有一回,教師節吧可能,其實大學教授基本不在乎這個節,但學院會給辦公室置辦禮物,再人手一支康乃馨,就一支,塑料紙包著的那種,花苞還沒打開,但她不嫌麻煩地帶回了家,還特意找了個細頸花瓶。」
裴嶼看不太清鄺野的表情,只聽他聲音輕飄飄的:「我不知道我這麼想算不算賭氣,但我猜她其實只是喜歡花,不是喜歡我。」
裴嶼想起林亞男剛才對鄺野親切地噓寒問暖,心裡一緊,忽然很不是滋味。
可是鄺野好像不那麼低落,他湊近一些,一雙夜視能力實在不太行的眼睛大概看不清裴嶼的臉在哪裡,只能借著裴嶼眼裡那一點光亮低下頭,再慢慢用前額去摸索、去碰裴嶼的額頭,千辛萬苦找對地方,卻只碰了一下就退開,不過分曖昧,帶著克制的親昵。
少年人的嗓音不是全然的低沉,但卻更輕了,像不想觸動頭頂上的聲控燈一樣小心翼翼:「都是小事,我至少知道了她喜歡花。」
裴嶼心裡一疼,驀地抬手揪住鄺野前襟,使勁往自己的方向一扯,壓著嗓子:「不是小事,我沒覺得那些是小事。」
半晌,鄺野用溫熱掌心覆住裴嶼緊繃的關節:「嶼哥,我以前確實希望我爸媽能喜歡我一點,但我現在……更希望你的爸媽能喜歡我一點。」
裴嶼張張嘴,卻如鯁在喉,難受得讓他顫抖。
那是不可能的,那怎麼可能呢——總有些事是和咳嗽一樣藏不住的,裴嶼不敢低估林亞男的敏銳。
裴嶼想起一些事,胸膛劇烈起伏几下,鄺野皺了眉,叫了兩聲裴嶼的名字卻沒得到回應,索性抬手拍亮了樓梯間的燈。
燈光驟然充斥進眼睛,鄺野微微眯了眼,正要垂眸端詳裴嶼的臉,卻看見裴嶼的發頂。
裴嶼把頭埋下來抵在鄺野胸口,他平復了很久的呼吸,接著才抬起眼,但他沒看鄺野,而是越過鄺野的肩膀,去看鄺野背後那扇鄰居家緊閉的門板:「我告訴你……我中考缺考的事。」
裴嶼原以為自己講出這件事時,會需要一個獨特的契機、會絞盡腦汁打好腹稿、會預演旁人的反應。
可真到要說出口了,裴嶼才發現他不需要那些東西,只需要一個鄺野。
裴嶼移開視線,拽了鄺野的胳膊,兩人一起下樓。
裴嶼話音略頓:「說起來……有點長。」
鄺野嗯聲:「那我們走慢一點。」
裴嶼儘量簡潔、儘量平靜地說:「對門鄰居兩口子和我爸媽都是單位里的,抬頭不見低頭見,但他們比我爸媽年長不少,去年已經退休,不在這兒住了。他家有個兒子,成績好又刻苦,業餘愛好羽毛球,我初中的時候他在本市讀醫科大,放假回來會給我輔導功課,還常問我想考什麼學校,我就跟他說能上五中,他也是五中畢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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