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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逾之的臉頰因為窒息而憋得通紅,他一手死死抱住鍾霽勒住他的右臂,一手向後想要尋找剛剛他的那道槍傷。但是鍾霽是一個與他類似的戰士……起碼曾經的他們是經歷了類似的訓練和教育。鍾霽發現了沈逾之的動作,而他卻仿佛早已失去了痛覺這一感覺,抬起那隻被打傷的手臂疊加在了沈逾之的脖頸前,更加用力地向後勒去——

「沈逾之……嗯?你現在在想什麼?」

鍾霽貼在沈逾之的耳邊喃喃道:「有沒有感受到絕望?是不是感覺自己完全無法把握住自己的命運?就像那——浮萍一般,稍稍沖他吹一口氣,他就灰飛煙滅了?」

他笑了笑,甚至將勒在沈逾之脖頸處的力氣也散了幾分,這也使沈逾之得以喘息片刻——他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你現在活著的每一分每一秒,全都是來自於我的施捨。」鍾霽看著在自己面前掙扎的沈逾之笑出了聲,重新加重了力氣:「就像是你當年施捨我一樣。你知道你最後看向我的眼神我記了多久嗎……你知道你當時的眼神像什麼嗎?」

「你像是……在施捨一條狗。」鍾霽慢慢鎖緊了雙臂,全然不顧自己鮮血橫流的左臂:「你仿佛在和我說,我的命是你施捨來的,只是現在你要將它取回來了。」

「十年前你拿槍指著我的時候……就沒有想過會有今天這麼一天嗎?」

說罷,鍾霽看向了呼吸漸漸微弱下去的沈逾之,居高臨下道:「你肯定是……覺得我必死無疑了。」

「畢竟只有殺了我,你才能活下去。」

沈逾之發不出一絲聲音,他眼前的畫面漸漸模糊成了一團,鍾霽的話在他耳邊的距離也愈來愈遠。他無法凝心聽清楚鍾霽的話語,只知道鍾霽與他訴說著的是十年前那荒唐的所謂「鐵軌問題」。

懺悔?怎麼可能不懺悔?除了對他恨之入骨的鐘霽,沈逾之甚至也是日日夜夜活在那無垠的恐懼之中。

當周忱握著他的手,將他那熟悉無比的M6手槍對準自己的太陽穴,輕輕叩動下扳機的時候,他面前的周忱卻慢慢變成了另一幅模樣——

是他夢魘的模樣。

是鍾霽,是那個到死他都不知道名字的少年,也是那無數深灰色樹林裡一個個被糊上馬賽克的孩子的模樣!

沈逾之的眼睛快要睜不開了,他艱難地想要從縫隙中獲得一絲新鮮的空氣。只是那在他脖頸前緊緊束縛的枝條卻將他緊緊束縛了起來——他第一次恍然明白了周忱對他說過的話,活在過去的也永遠不止他們僅僅罷了。

恍惚間,他的靈魂似乎被撕成了好幾瓣。他看向那些碎片,而紛至沓來的除了那絢麗的光芒還有宛若潮水一般的回憶。那些回憶將他裹挾其中,他就像那誤入的旅人般被緊緊拴在之中無法動彈,眼看著那潮水一次次將他淹沒,讓他窒息後又給了他短暫的空隙,緩慢延長著那痛苦的凌遲。

他在那浪涌的泡沫中看到了許多回憶。第一次顫抖著舉起手槍時候,第一次將槍口對準同伴的時候,第一次和周老師、和周忱相遇的時候……第一次在心理診室門口遇見蔣磬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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