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那部劇現在播出了，那麼，你如今的感覺如何呢？」

「感覺？」病人反問了一句，接著面上的神色恍若茫然失措，之後又轉為嘴角似笑非笑的戲謔，「感覺嗎？其實就好像一場大夢，夢醒來之後，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已經走出了這個夢，還是依然置身在夢中。」

他說話時候的神情，孤獨得就好像是一片昭示著死亡、連海鷗和鯨魚都不會途徑的海。

史蒂芬為他做治療這麼多次，其實他也能感受得到，即使這位病人願意向他吐露自己內心深處最深的秘密，但是卻依舊還少將他真實的情緒表現出來。

「可是現在，有人和我一起經歷這場大夢，我好像終於不用如此孤獨，不是嗎？」

史蒂芬看著他嘴角帶著輕嘲笑意，很想問他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會最終同意將自己用夢境寫下的小說改編成為電視劇呢？

不過他最終什麼也沒有說。

能夠願意將這一切傾訴出來——不管用什麼方法來傾訴，這都是一種排遣病人內心情緒的好方法。

所以史蒂芬只是道：「也許這這是一件好事——曾經只有你一個人在反覆咀嚼這些情緒，而現在每一個看過這部電視劇的人，都能和你感同身受了。」

病人似乎很贊同他這個觀點，輕笑了一下。

他抬起頭，打量了一下這個自己來過很多次的治療室。溫暖明淨的燈光讓人不由自主就能產生安全感，而裝潢風格是北歐簡潔風。蔚藍色的牆紙和同色系的沙發，沙發上是淺灰色的抱枕。房間裡面沒有什麼多餘的陳設，只在沙發旁有一盆生長得格外茂盛的鶴望蘭。他的目光最後落在沙發中間的黑色辦公桌上的錄音筆上，但是很快就又移開了自己的視線。

「這麼一想，的確是覺得好受很多。」他客氣而略帶矜持地說了一句。但其實史蒂芬心中明白，自己的這個病人這句話也不過是虛應客套而已——他心中真正的情緒，從來都不會這樣簡單的外露。

這時候治療室的門被敲開，史蒂芬的助理禮貌地提醒他，下一個求助者很快就要來了。

而坐在他面前的這個病人自然不會耽誤下一個需要治療的人的時間。他禮貌地和史蒂芬告別，然後離開了治療室。

從心理研究所所在的大樓出來，那一個來訪的病人看著灰濛濛的天空。無數行色匆匆的路人面無表情，從他的身邊毫無聲息地經過。

路燈漸次亮起，晚高峰的道路上充滿了從各個方向湧入的車輛。而他被不遠處的車輛的喇叭聲驚了一下，不由得失笑。

無論是Alpha還是beta或者Omega，任何人，他們都走在他們所認定的正確道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