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捏著冷芳攜的手,因為剛剝過橘子,皮肉相貼時,帶著似離還粘的黏膩感。他喜歡這種感覺,就像他與冷芳攜天生一體,難以分開,他緊緊貼著,眷戀他的溫度,不願意離開。
冷芳攜因此察覺到手上的髒污,眉頭輕皺,甩開天成帝的手,用盆中清水洗淨。
天成帝將手放回腿前,承半握狀,仿佛藉此便能留住對方的溫度:「朝中大半官員,披了張人皮,脫口是江山社稷,自以為身處高位,與眾不同。這些人仿佛食腐肉的禿鷲,逐利而來,逐利而去,從不會講什麼對錯情誼,他們之前毫無顧忌地無視你、敲打你,只因你寒門出生,並無倚仗;現在乾脆地放下身段道歉,無非因你受我寵愛。」
「且就連道歉,卻是呈上奏摺,給我做樣子。說他們不把你放在眼裡,他們確實彎腰了;說他們極為看重你,卻連禮物也不送。難道我對你的寵愛就那樣輕薄,叫人以為遲早有散去的一天?」
天成帝從不輕易動怒,此刻眉宇卻因那五郡官員生出乖戾之氣。
「蠢豬一般。」
反倒是被輕視的冷芳攜沒什麼感覺:「你要是生氣,罰他們便是。問我做什麼?已經有不少新科入仕的輕狂書生稱我妖妃,認為我狐媚惑主,遲早生出大亂。難道還要我親自出面,為難一些隔著京城十萬八千里遠的小官嗎?」
「等他們哪日來京城時,我再出手也不遲,他們自然會知道輕視我的代價。」
他的語氣平淡,可太極殿中之人誰都知道他如今的權勢,是真的只手可遮天,畢竟連天也縱容他。
天成帝猶然不滿意,說起被冷芳攜推拒的會試主考一事:「天下學子數以萬計,能在會試中取中的都是其中佼佼者,個個是一方風雲人物,前途不可限量。他們喚你一聲『座師』,日後便是你的門生,天地君親師,無論是誰都要敬重你。哪怕這一科不得力,但只要有幾人能做事,便能為你所用。」
「朝中黨群,起初便源於此。你與易積石鬧翻後孤身一人,既無親近的朝臣,又無門人弟子,日後可怎麼好呢?」
闔宮皆知,皇帝有口疾,不愛說話,向來言簡意賅,在冷芳攜面前卻長篇大論,鞭辟入裡地分析。
梁惠聽著,為天成帝對冷芳攜一片關切之心動容。
冷芳攜卻恍若未聞,將橘子皮扔在奏摺上,懶洋洋將烏髮放在龍案前,道:「我有陛下就好。」
仿佛真的將一顆心放在他身上,做一隻受人疼寵的金絲雀,未來之事全然不管不顧。
天成帝將橘子皮握在手裡,默然無語。
夜裡用飯,菜色比雲妃擺的宴還少。四方小桌,兩人相依而坐,舉手間衣袖相接,說不出的親密。
桌上的菜色雖少,卻道道都是冷芳攜愛吃的。天成帝知道他胃口不好,紅燜肘子等油膩的菜全被撤掉,留下些清粥小菜。天成帝讓梁惠盯著御膳房熬一盅乳鴿湯,鴿肉滑嫩鮮甜,湯色乳白,冷芳攜用了半隻,又飲下一碗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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