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芳攜的目光越過銘旌,最終來到跪在棺材前的太子身上。
後者先是不辭辛勞地處理朝政、奉湯藥侍疾,再又因先帝突如其來的死亡忙於喪儀及新舊更迭等諸事,可謂日夜不休。如今眼底青黑,一臉疲憊,能始終將背挺直,跪哭近五個時辰,足見孝心昭昭。
「貞哥……」太子開口,嗓音沙啞低沉,眼眸里是哀切和晦澀。
冷芳攜微頓,最終走到棺桲側邊。
太子道:「還未封棺,貞哥現在還能打開見父皇最後一面。」
說著,就要起身為他開館。冷芳攜搖頭,制止他的動作。
指腹拂過冰冷的棺材,眼中意味不明,只是淡淡道:「不如不見。」
聽話里的意思,他似乎是恨天成帝的,以至於生離死別,卻連最後一面也不願見。但太子看得出他情緒平和,對天成帝沒什麼負面情緒。
冷芳攜其實心情複雜。
一開始他對天成帝當然有恨,畢竟又一個被病毒感染的異數,又是劇情里掌握無上權力的帝王,極有可能對他的任務產生重大影響。
連續三個世界都遭遇病毒,冷芳攜可謂深惡痛絕。
但漸漸的,冷芳攜心中的恨意卻沒那麼深刻了。
或許是因為天成帝不似前兩個世界的人一樣,恨不得把他關在房間裡誰也不要見;也或許是因為面對旁人的侵占,他已經能夠從容應對,將其當做發泄而非屈辱;又或許是因為他借著天成帝對他的迷戀順利推進劇情……
種種因素結合在一起,冷芳攜看他幾乎無愛無恨,只把他當做一個完成任務、發泄谷欠/望的工具。
原劇情里他因皇帝厭棄、猜疑而落幕,成為新臣崛起的試刀石。冷芳攜持箭射傷天成帝,既試圖激怒他——畢竟世間多少濃情蜜意的情人,一旦直面利益乃至生死,瞬間就能化為互相殘殺、不留余手的惡鬼。
若天成帝真因此降罪於他,任務完成度還能高一些。
這也是一種試探,試探病毒對他究竟有多少寬容,試探的結果涉及他接下來將要採取的行動。
天成帝沒有責罰,是冷芳攜預料之中的結果。但全無怨恨,只有試圖將一切揭過去的旁若無事,卻令冷芳攜有些驚訝。
天成帝難道真的愛慘了他?以至於在他面前完全失去作為帝王的尊嚴。
答案不得而知。
棺桲冰冷的觸感令冷芳攜想到昨天暴雨不歇的夜晚。
剛剛響過宮鍾,天色便瞬間陰沉下來,豆大的雨珠幾乎迫不及待地鞭打大地。
雨水如注,夜色昏冥,梁惠同路慎思卻在這時候來到攬雀宮。
梁惠一身衣衫盡數濕透,緊緊貼著猿背蜂腰,勾勒出健壯的身體輪廓,衣袍濕噠噠還淌著水。
他一身寒氣,掀袍跪下,同往常一般將主子的話學給冷芳攜聽。仿佛一切如舊,可無論是雄渾的鐘聲,傾盆的大雨,還是梁路二人蒼白的臉色,都昭示著再不復從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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