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女士翻了個白眼,「沒事,睡得越晚死得越早,說不定我喜酒喝不成還能吃上席呢?」
陳念荒收拾好,從餐桌上拿了塊麵包,拎起背包斜跨在肩上,另一隻手單手拉上了校服拉鏈,非常自然地把他媽的話當成了耳旁風。
畢竟這年頭能咒自己兒子的親媽就只有她宋觀霜女士了,陳念荒那嘴毒功力是師承何方門派也一併瞭然。
他臨走前,還冷酷地叮囑道:「別動冰箱裡的草莓酸奶。」
扔下這句話後就轉身離開。
越是這樣說,宋女士就越好奇,等他走後立馬翻開冰箱門,看到那盒誘人的酸奶正躺在冷凍格里。
一身反骨的宋觀霜,在陳念荒走後不到兩分鐘就拿出了這盒酸奶,打算大快朵頤。
結果,就聽見客廳傳來冰冷機械的聲音。
「放手,放回冰箱,然後出門。」
那是宋觀霜早年間為了養貓在客廳安裝的攝像頭,沒想到有朝一日居然成了兒子抓包老媽的有利武器。
她只能默默咽下這口氣。
陳念荒深知自己母親的脾性,但凡能和他作對的事,她事事一件不落。就比如小時候:他參加知識競賽,明明是少兒組的偏偏給他報名成人組,結果不負重望,讓那些大人抬不起頭。更不要說小升初考試前一天帶他看球賽看到半夜,沒想到他第二天還能超常發揮。
反正,在宋觀霜女士的荼毒下,他堅強地勉為其難地活到了現在。
陳念荒早上是騎車上學的,從家到學校的這十分鐘騎行剛好能代替一組有氧。
冬令時的早晨,即便是初秋他也只穿一件單薄的襯衫,鼓起的風勾勒出少年模糊的輪廓,袖口挽到中段,露出結實有力手臂,用力時肌肉收縮突起,陳念荒的存在像是徒步旅行中偶遇的瀑布,撲面而來就是清脆的水,任誰看了都覺得身心舒暢。
視野中的濃霧不會被拂煦化開,能見度很低。
他不由得想到了昨晚的腦海里的景象,也是一片毒瘴密布的叢林,原始叢林裡出現了本不該出現的海里的鯨鯊、海灘邊的菠蘿、腐爛的草莓、南極洲的企鵝光怪陸離。
閉上眼睛就全是這些萬花筒似的彩色畫面在旋轉。
總之,心煩意亂。
他知道這些事物的全部隱喻,可卻不想承認這些存在與情緒波動的關聯性。
陳念荒不會被任何人動搖。
他三兩步就跨上來了台階,迎面走來的幾個人,愣是被他那生人勿進的氣場嚇退了幾步。
走進教室,陸陸續續來了不少人,他還不是最後一個。
陳念荒周身的氣壓低得有些駭人。
鄭承禹小心翼翼地問道:「你還好吧?」生怕有觸到霉頭。
「沒事,昨晚沒睡好。」他擰了擰手骨,嘎吱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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