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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念荒這人這輩子可能都會輕而易舉地被激將法拿捏,而向春生深諳此道。

當他還在沾沾自喜的時候,向春生早已翹起腳喝起熱茶,捧起小說看,這種低級辛苦查閱資料的活總算有人繼承,她當起了甩手掌柜。

他們明明是對手,可她卻讓自己查,這不是絕對的信任還能是什麼?陳念荒一想到這裡就幹勁十足,除了有一點讓他膈應,他現在找的那些資料是接著顧長靳的思路往下的,所以他做得那些是顧長靳原先要做的工作,意思就是:陳念荒現在在幫自己的情敵兼對手免費幹活。

午後,玻璃窗,肩膀被久違的陽光烘得暖洋洋,光下清晰可見浮動的塵埃,慢慢地落在向春生白色毛衣的觸角之上。

她睡著了。還是因為她看小說的姿勢太放鬆趴在桌子上,眼睛慢慢地合上,不過向春生這是多有安全感,才能如此毫無防備地睡過去。

他的瞳孔輕顫,眨眼間,唇角微微挑起,他的溫柔,對著牆角的灰塵訴說。

或許是做賊心虛,總之,當陳念荒把頭側著耳朵貼近桌面,面向她時,心臟泵涌血液的聲音,清晰可聞。

陳念荒逆著光,面前的向春生睡得安詳,呼吸綿長,短短的頭髮會因為重力垂下,落在她的唇角,那個距離,他根本不敢呼吸。因為陳念荒能清晰地看見向春生眼皮上青綠的血管,像是透明葉片上生命滾動的脈管,哪怕她的肩膀如此瘦弱,卻溫柔地能包容世間的一切微薄,他生怕自己的呼吸會輕輕掃過她的眼瞼從而驚醒她,

切斷她和他、的美夢。

向春生簡直就是山海經中的精怪,吃人不吐骨頭的女妖,哪怕就這麼不聲不響地待在那兒,陳念荒都呼吸不暢,視線無法挪移。

在這裡,他從來就沒有過遊刃有餘,他們沒有像現在這樣靠近過,而這個距離還是他偷來的。

陳念荒很想在她耳邊說:我想一直這樣,很久很久,久到我自己都不清楚了。

向春生已經記不得自己到底睡了多久,只覺得眼皮很重,但是朦朧睜開的那條縫隙里隱約有個人影,有個人緊張到手指都在蜷縮,看不清他的具體輪廓。

陳念荒輕描淡寫地把所有資料放在她面前:「總算醒了,下次想要偷懶可以直說。」

我會幫你做的。

向春生臉上難得露出饜足,她看上去對這次午後小憩以及他的工作非常滿意,笑著說道:「謝謝你呀,陳念荒。」

陳念荒愣住了,就連氣都沒功夫換,她這是在對我撒嬌嗎?向春生我是你可以隨便撒嬌的人嗎?

如果可以具象畫出陳念荒的內心,那他心臟周圍的骨頭可能統統都斷裂了。

不過他表面上還要裝出毫不在意的樣子,點點頭回道:「嗯嗯。」

向春生看了眼時間,不早了她要回家了,

「向春生,你最近是不是懈怠了。」陳念荒的話把那個正要偷偷逃走的向春生嚇了一激靈。

她有些難為情地看著自己的那張紙條被收走,連申訴的機會都沒有。

陳念荒顯然是不打算輕易放過她:「我不在,你就開始亂來。」

「哪有?」向春生扭頭反駁道。

他也是說出口才發現那句話有歧義,耳尖不自覺地發燙,語氣仍在強裝鎮定:「把這本字帖全部寫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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