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霜，你不應該是最了解那個地方的人嗎？」

那裡的人不再是人，沒有價值的人與垃圾沒有區別。

人的生命，有時候可以比鴻毛還輕。

余霜自然知道。

那是她長大的城市，被稱為「吃人的魔窟」的城市。四等公民費盡心思也要擺脫成為五等公民的命運，因為那裡是這個世界的深淵，是下滑到最底層的地獄。

「可那些依舊活在貧民窟的人，他們並沒有選擇死亡，不是嗎？」余霜反駁，「這些人是這片荒蕪廢墟中最頑強的雜草，你憑什麼替他們做出選擇？」

鍾霓笑了，她一口悶掉了點的咖啡，語氣依舊平靜：「那麼，余霜，你有沒有想過……」

「改變這個世界？」

鍾霓的青色眼眸澄澈地如同明鏡，她再次問余霜：「秦密、江諭、何青黛、周宇梁、孫雪、穆白黎……

「你想救幾個？余霜？」

在鍾霓口中的最後一個名字落下的時候，余霜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彈了起來。

「你這是什麼意思？」

鍾霓想發動新的攻擊？但穆白黎是怎麼回事？誰能拯救已經死去的人呢？

余霜親眼看著穆白黎被炸得連渣渣也不剩，就算最好的醫生，最強的治癒系異能者來，也不可能把穆白黎救回來。

「我們已經是敵人了，所以我不會再回答你的問題。」

鍾霓從椅子上起來，戴上了自己的頭紗，白色的衣裙在余霜眼前飄過，如同行跡不定的幽靈。

*

陳子弛出完任務就回到基地。

他是A級調查員，又是軍部的人，除了天災任務之外，還有很多事務要處理，剛回到會議室整理文件，卻發現會議室的角落裡坐了個快要發霉的江諭。

江諭的傷好得差不多了，氣色也好了不少，只是精神頹靡，意志消沉。

「江隊……？」陳子弛的表情從驚訝、到恍然大悟、再到心虛。

陳子弛小心翼翼地繞到江諭身邊，想去拿江諭壓在胳膊下的資料，卻不小心驚動了江諭。

「你不用忙了。」江諭陰沉著臉道。

「！」陳子弛陡然一驚。

不用忙了是什麼意思？要撤了他的職務嗎？

「江隊，我錯了，我不該背著你跟余霜出任務的！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江隊，我還是很熱愛我的工作的，我發誓，以後再也不敢……」

陳子弛試圖掙扎「挽回」自己的職務。

江諭的表情並沒有變好，只是很不解地看了陳子弛一眼。

「我的意思是，我已經把你的工作做完了。」

「……？」陳子弛把自己滿肚子的話生生吞了下去，眼睜睜看著江諭發愁。

「我只是太無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