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燕是懦弱的，蠻橫不講理的，他又是熱烈的。

坐在計程車上兩個人都沒有說話，何明風心不在焉地看著手機，他在想是不是白之衡讓趙燕不得不回去，這次走得緊急匆忙，什麼東西都留在他這裡，趙燕能什麼時候回來呢。

他轉頭看向趙燕，趙燕閉著眼靠在椅背上，頭髮幾乎遮住他的半張臉。

他的頭髮已經長長了，何明風一算趙燕在這裡住了三個多月，也確實該回文山去，再不會管理公司也不可能一眼都不回去看，更何況他的家就是在那裡，東西留在這裡應該過幾天就會有人來幫他收拾。

趙燕渾渾噩噩的下車，太陽刺得他睜不開眼睛，他感覺眼眶微濕，是生理性的淚水，時間還早，他不想一個人呆在冷冰冰的內場，這一次難得不嫌棄南平的天氣太熱。

「不熱嗎？」

趙燕點頭後頓了一下又搖頭。

何明風知道他心情低落，勸他進去外面太熱了。

趙燕抬起頭看著他，他的眼睛很潤，像是山澗深潭，就算是面無表情什麼也不說地看著別人，被看的人都會不可抑制地心跳加快一瞬。

他有話想說又說不出口，在看向何明風時，他的眼睛全替他說了。

何明風被他看得有點不好意思，天氣好熱，他舔濕了乾燥微痛的唇，嘴裡嘗到了一點鹹味，他出了好多汗。

何明風先動作了，提腳往陰涼的地方走，他不是很想在大太陽底下和趙燕玩你看我我看你我們都不會說話的遊戲。

「我外公大出血在搶救。」

原來是這樣，何明風蹲在地上眯著眼睛看刺眼的天，沒一分鐘就腦袋發暈，他隱約間聽到趙燕說了什麼話，可是沒聽清，懶懶地從鼻子裡哼出一聲詢問的鼻音。

「陪我進去坐一會兒，我走了你再走。」或許是知道這樣的請求有點強人所難，趙燕不敢看他，又補了一句，「好不好？」

「我……」

接受或拒絕的話還沒說出口，趙燕聲音沙啞地打斷他：「……我好累。」

何明風抽出手機一看還有三四個小時，就這麼把趙燕放在這裡確實有點可憐，而且一直站在外面陪他兩人都受罪。

一進市內就不一樣了，涼爽的風撲面而來，何明風感覺自己渾身上下的毛孔都張開了，兩個人都沒帶行李，長得又高又帥，站在一起不少人往他們這邊看。

趙燕雖然嘴上不會說但他最討厭陌生人探究的眼神，拉著何明風坐到了角落的位置，這麼打岔了一會兒趙燕終於稍微放鬆下來，他的肩背像是被壓了千斤重的石頭，腦袋也低低的垂著，累後的困意反上來，他迷迷糊糊目光在地磚上游移。

何明風看他頭一點一點地睡又睡不了，醒著也沒有精神，去便利店買了兩瓶冰水過來，往趙燕的後頸一貼，眼見著他狠狠打了個寒顫清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