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燕莫名低頭揪掉衣擺的線頭，霜打了的茄子一樣叫了聲舅舅。

白之簡低低的應了，白家燈火通明，外公外婆坐在餐桌邊，紛紛抬頭望向這邊，每個人的表情都帶著木然，趙燕心情複雜，挨個喊了人坐在自己慣常坐的位置上。

「吃飯吧。」白進見趙燕沒有開口說話的意思，嘆了口氣說到。

趙燕吃不下，筷子有一搭沒一搭夾著菜，碗裡白白淨淨的米飯讓他混著菜攪成豬食，李淺先憋不住哭了。

在生意場上沉浮多年的白進也紅了眼睛，他倆停了筷子，趙燕一時繼續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舉著個筷子愣在那裡。

趙燕偏頭看他，白之簡任他看，繼續一口接一口不緊不慢吃著他的飯。

「……吃。」趙燕低頭，夾起拿筷子菜吃了，沒滋沒味兒的。

這頓飯趙燕硬著頭皮吃完，四個人就上了書房。

書房很大，幾個到頂的大書架，站在落地窗往外看就是花園，但現在又重又厚的窗簾緊緊拉在一起，白之簡走在最後面，他進來時順手關上了門，聽見門鎖落下的聲音趙燕心一顫。

他坐了一個不遠不近的位置，白之簡坐在他旁邊翹著二郎腿，看著他坐直的背小聲安撫，做了一回人：「怕什麼，我回來了你還有什麼可擔心的。」

趙燕繃住的那根弦鬆開了，他的心放回肚子裡，白之簡既然回來了就說明這件事他要來管，他定下的決定白進也無法更改。

白進坐在了他的對面，給趙燕倒了杯茶，趙燕伸手要攔沒攔住，白進看向他的眼神太過複雜，趙燕仿佛被誰念了咒語定在沙發上不能動。

李淺淚多，她刻意壓住的抽噎聲低低地響起，白之簡不受影響，低頭翻閱著手裡的文件。

「你媽……」白進開了個頭，小心翼翼打量著趙燕的臉色，想起他和白之衡之間的深仇大恨發現這麼說很不好。

趙燕心思不在白進身上，他說的話也沒聽進去，聽到白進講完了就下意識答應了，白之簡瞥了他一眼，白進露出個苦澀的笑，沒看出趙燕在發呆。

「你媽媽做的事也確實是該死，但……終歸是自己家裡人，能不能……」

趙燕回過神來，皺著眉打斷白進的話，一臉的憤怒：「我媽？她該死就去死啊？什麼家裡人，她把我當過她兒子嗎？」

白進嚅囁著說不出話來，誰都清楚他提出這樣的要求太過於無禮，甚至稱得上是拿刀子在趙燕的心口劃，他羞愧地低下頭，李淺早已哭得泣不成聲。

為了女兒一條命，白進厚著臉皮抽出一份文件，上面迎著的「股權轉讓協議」這幾個刺痛了趙燕的眼，本來態度還無所謂的白之簡也坐直了身體，死死地看著白進。

白進偏過頭，不敢與這二人對視。

「什麼意思？」趙燕啞聲問。

「給你白氏百分之二十的股份，留白之衡一命就好。」白進說。

這個時間真他媽的荒誕，趙燕看著神色各異的眾人，他覺得一點都不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