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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共十分鐘,你沒有接我電話。」

「剛回家,」陳自原口吻很淡,「沒來得及接電話。」

賀黛好像洞悉著陳自原身邊的一切,關注與控制無處不在,她說:「你昨晚夜班,早上十點就能到家,現在你那邊應該快半夜了,為什麼才回家?」

「有事。」

賀黛問:「什麼事?」

陳自原沒說話,他也不跟賀黛對視,看上去很頹喪。

「自原,你這樣不行,」賀黛說:「坐姿不端,亂頭粗服,不像樣子,從小到大的禮儀你都忘了嗎?」

陳自原閉上眼,又緩緩睜開,聲音很輕,說沒忘。

賀黛並不在意陳自原的情緒,她像一把劍,總能刺穿一切,「你的社交圈是向上靠攏的,不在你前程里的人沒必要過多接觸。朋友也好,同事也罷,走個過場就行,俗不可耐的人和事物會影響你的判斷。空閒時間,你的論文、你的研究,你學術上的造詣,才是你生命中能積累的一切,明白嗎?」

陳自原默了默,機械地開口,「明白。」

賀黛的話像深山裡的水潭,表面平靜無瀾,實際洶湧深不見底,「我是為你好,你以後會明白的。」

陳自原特想笑,他都34歲了,多荒謬的以後啊。

他從小就被強制灌輸這種壓力,直到窒息的前一刻才驚悚地醒悟,狼狽逃離賀黛。可作為母親,她無處不在。

陳自原甚至想過,是不是只有自己死了,靈魂才能徹底釋放。

這位在別人眼裡的成功人士,一直在尋找認同感。

「聽說沈竹欽回國了。」賀黛說。

陳自原的坐姿端正不少,他已經學會以退為進,不會在這種細節上跟賀黛對抗,「我不知道。」

「那最好,歧途就是歧途,你們不是一路人。」

陳自原懶得搭話,他居然被賀黛說困了,挺好,有催眠效果。

賀黛又說:「你父親在國內的合作夥伴有個女兒,各方麵條件很不錯,我安排你們見面。」

「媽,」陳自原嘆為觀止,「我是同性戀。」

「不,你不是。」

於是陳自原乾脆拒絕,「我不去。」

「需要我親自下廚給你們組一頓飯局嗎?」

賀黛這幾年身體不好,醫生不允許她坐飛機,所以她定居在國外沒回來。陳自原脫離掌控也得以苟延殘喘。但以賀黛的控制欲,她的精神折磨無孔不入地摧殘著陳自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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