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微微立刻迴避。
她知道太多事情了,不敢跟陸衡對視,做賊心虛的勁兒特沖。
陸衡皺眉。
走廊盡頭的窗戶開了,穿堂風冷,謝之岩裹緊大衣,縮了縮脖子,他乾脆利落,一氣兒把話說完。
「老陳一直待在國內,壓根沒打算出國讀書,他想離他媽越遠越好,她媽就逼他。第一次沒逼成功,我們以為完事兒,沒想到過幾天那邊來電話,說陳自原你媽快死了,趕緊回來。關鍵這通電話還是他爸打的,說得特嚴重,那人好像第二天就能咽氣了。」謝之岩喘了口氣,繼續說:「老陳當下就慌了——你能理解那種感覺嗎?」
陸衡點頭,說理解。
謝之岩典型濃人,他不理解淡人的情緒波動為何能如此波瀾不驚,以為自己說得不夠生動,於是更加深情並茂。
「老陳他媽太可怕了,我小時候我媽給我講童話故事,裡面那些個老巫婆,我都帶入她!」
喬微微眉毛都皺成一條直線了,忍無可忍戳戳謝之岩:「你好好說。」
「沒法兒好好說!」謝之岩越講越上頭:「她用鼻孔看所有人,認為我們都不是好東西,都沒出息!這些其實都不算事兒,我們能跑能跳不受她的氣。就老陳倒霉,得天天跟她在一塊兒生活。你知道嗎,老陳吃薑過敏,她就非逼他吃下去,最後還真讓那老妖婆試出來了,三口過敏,兩口沒關係。所以每餐飯前吃兩口生薑,說是對老陳身體好,好個屁,這就是一種虛榮心膨脹的馴服過程!抽象吧?」
陸衡心臟幽地一抽,不是特別疼,就是一根針慢慢扎進去,起初沒感覺,時間一長難受得要命。
他記得跟陳自原吃的第一頓飯,在醫院外小餐館,好像哪道菜端上桌了,陳自原面不改色把生薑吃下去了。
陸衡沒站穩,眼前冒星星,鼻腔里有酸熱的勁兒冒起來,他垂頭,身體往後歪了歪,靠牆而立。
「住胡同里的人,我、陶坊、管傑,還有沈竹欽,她一個看不上,」謝之岩憤憤不平:「到頭來居然覺得那個特不錯,說他聰明有涵養!」
陸衡問:「誰?」
「游越!」
喬微微來不及捂謝之岩的嘴。
謝之岩怒噴:「我看他倆才像親生的,頂配鍋和蓋,一丘之貉!真他媽的……!」
喬微微抬腳踹:「你小點兒聲!」
陸衡:「……」
謝之岩臉上一僵,膽戰心驚地看陸衡一眼,立馬給自己找補:「跑、跑偏了。」
陸衡說:「然後呢?」
「老妖婆高傲,她再怎麼作老陳,一哭二鬧三上吊的爛招沒用過,所以那年,她說自己快死了,老陳壓根沒懷疑。」謝之岩唉聲嘆氣:「老陳人好,守著他那點孝義,當天就回去了。」
他到家那一刻面對了什麼?他心情如何?他的境地,他崩塌的信念要如何重塑。恐怕陳自原自己也無法回答了。
病房裡傳來球球的笑聲,跟陳自原玩兒得挺開心。
陸衡默不作聲地聽了會兒,猛然理解陳自原對太陽的渴望。
「他的護照、簽證,所有證件全被老妖婆藏走了,短時間內他根本回不了國。」謝之岩說:「那會兒老陳只有兩個選擇,要麼在家沒日沒夜地對著他媽,要麼找個學校繼續讀書,他選擇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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