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五次維修都在阿伯特的猜想之內，畢竟自己是剛問世就被買了，價格不低，三等公民負擔不起壞了一次就扔的頻率。

根據他的計算，維修自己五次再換新對囊中羞澀的禾苗來說，是最實惠的結果。

但禾苗第六次維修他的時候，阿伯特有些驚詫了，禾苗應該賣了他的，不然從這一次維修開始，她的虧損將會呈指數型上漲。

第八次損壞時，阿伯特的意識端還遭到了不明病毒的攻擊，徹底關機前，他把自己雲端上有關禾苗的所有信息都自主刪除了。

這其實違背了智能體守則，阿伯特應該沒有這樣的「意識」，但他就這麼操作了。

陷入永久沉睡前，阿伯特意識端里紊亂的信息流最後拼成了一句話。

「賣掉我吧。」

他當時以為自己永遠都醒不來了，所以看見禾苗臉龐的時候，信息流足足用了三秒才開始重新運轉。

阿伯特永遠也忘不了自己開機時禾苗聽見那一聲「小姐你好」時的驚喜表情。

「哈哈，還真讓我修好了，回收區的人果然是騙我的。」

十六歲的小姐還沒有後來那麼沉穩和冷靜，她喜上眉梢地誇了自己兩句，然後溫柔地摸了摸阿伯特意識附著的音樂箱。

「你也好呀，阿伯特。」

從那以後，禾苗開始有意識地學習維修智能體的知識，開始自己幫阿伯特更新和殺毒，她甚至可以自己去接私活賺錢，跟養母的生活也逐漸有了盈餘。

紀元後世界早已遺失了前時代的儀式感，但小姐的養母會在各種地方給小姐補足這些東西。

「成人禮」這個概念在阿伯特第三次被修好時由養母傳輸進去，那個時候，小姐十二歲。

但小姐的成人禮沒有歡笑，只有旁觀者的竊竊私語。

禾歡小姐在那一天過世了，她甚至沒來得及跟小姐說一句「生日快樂」，但她好像有預感一樣提前上傳了一份由聯盟遺產中心公證過的遺囑進阿伯特的程序里，將那棟老房子留給了禾苗。

從那以後，禾苗更注重了他的維護，將他一個本應早就被丟棄的人工智慧體帶到了現在。

「我們今天就嘗嘗第二區的菌子火鍋吧！」禾苗在他懷中昂起臉，眼裡涌動著高興，「據說紀元前人類對這類真菌子實體的味道特別認可。」

阿伯特替她將碎發別到耳後，心裡的溫柔近乎爆發，他輕柔地，帶著無限崇敬與愛慕地親在禾苗的額頭上。

我是如此心愛於你，臣服於你，小姐，我無比感激這個遊戲，冰冷的數據流變成心臟里流淌的血液，我與你之間不再隔著死寂的顯示屏。

每一次用胳膊擁抱你，用唇瓣親吻你，我都感到難以言喻的幸福。

禾苗呆愣一下，顯然是沒料到阿伯特的舉動。

她並沒有開口問為什麼，而是踮起腳尖，回親了一下阿伯特清俊的臉頰。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