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福倒了熱水遞給郗瑛,她慢吞吞漱口洗臉。常山看了又看大氅,終究沒有做聲,端著水去伺候寧勖了。
「七娘,仔細弄髒了。」紅福見大氅垂在了地上,忙走過來心疼地提起:「好貴呢!這當是公子的大氅吧,若是弄髒了,公子定要生氣。公子生氣真是可怕,我一聲都不敢吭。七娘,我覺著他會殺人,真的殺,你難道不怕他?」
一步退,步步退,寧勖走進西屋,她就贏了。
郗瑛隨意掖了掖袍角,道:「紅福,再貴的東西,也要有用。比如最最昂貴的錦緞皮裘,若無法換錢,還無法禦寒,那就是廢物。」
何況,郗瑛冷笑,「一件不合身的舊衫而已。」
「這是公子冬日最厚的禦寒之物,穗娘子繡了近半個月。」門外,常山默默插嘴道。
郗瑛迴轉頭瞥著常山:「常山,以後你走路時,腳步重一些,莫要偷聽別人說話。」
常山訕笑了下,縮著脖子進了灶房:「紅福,灶房還缺什麼吃食,我等下去採買。」
紅福馬上看向了郗瑛,「七娘,你想吃甚?」
「去何處採買,離得可遠?不如我們一起去吧。」郗瑛腦子轉得飛快,笑吟吟看著常山:「常山擅長吃,你想想想吃什麼,我管選最好最新鮮的食材。」
常山臉色大變,雙手亂搖接連拒絕:「我自己去就行,不敢勞煩娘子,不敢勞煩娘子。」
沒得寧叛軍允許,常山肯定不敢帶她出門。村子裡的農戶對他們都遠遠避開,這些日子,郗瑛除了在小院走動,頂多與紅福去後面山上轉一圈。
郗瑛翻了個白眼,沒再為難常山,「隨便看著買吧。」
「哦。」紅福應了聲,雞鴨魚肉亂點了一氣。
常山重複了遍,幫著紅福揉面做炊餅湯。郗瑛轉動著眼珠子,拉著大氅的針腳看,煞有介事贊道:「穗娘子的針線活真好。」
「穗娘子最心靈手巧了,公子的衣衫鞋襪,都是她親手做的。」常山答道。
「我怎地沒見到穗娘子?」郗瑛問道。
「穗娘子在北地,打仗艱苦危險,趙先生大哥大嫂雙亡,就留下穗娘子一根獨苗,趙先生又沒成親,將穗娘子當做自己的親生女兒,哪捨得她跟著來吃苦,等打完仗之後再去接她。」
常山手勁大,幾下就揉好了面交給紅福,叮囑道:「公子的那一份,只放菘菜就好,加兩隻蛋進去,公子要早些養好傷,外面的事情一大堆,公子要快些好起來。」
紅福道好,對郗瑛道:「七娘,我給你加三隻蛋。」
郗瑛笑著點頭,常山惹不起她們,默默走了出去。
「七娘,穗娘子可是公子的青梅竹馬?」紅福伸長脖子朝門外看,壓低聲音很是興奮問道。
「呵呵。」郗瑛只陰惻惻笑了笑。
他有青梅竹馬,她有不得已的未婚夫,她依舊占據著道德高地!
吃完早飯,郗瑛想去山上走走,雪化後地上都是泥,她無聊至極,便回去西屋。
東屋那邊的門帘半卷,寧勖正杵著拐杖,在屋內緩緩走動。聽到動靜抬眼看過來,見郗瑛的裝扮,緊皺著眉,很是無語轉開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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