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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場比試出於皇帝的一時興起,氣氛與方才已是截然不同。滕安世看向場中三人,面帶笑意朗聲道:「以牛眼為靶心,一人一箭,揮旗為令,三人同發,離靶心最近者為勝。」

眾人面露會心的微笑。

不同於尋常箭靶,氂牛皮糙肉厚,祭祀屠宰時也需要有經驗的庖丁使用專門的刀具,用箭則難度更甚。而牛眼作為全身最為脆弱的位置,對力量的要求則沒那麼高。太子養尊處優,倘若和弓馬皆精的兩任禁軍指揮使比氣力,難說能否取勝。

三個人三支箭,而牛眼只有兩隻,同時發箭,拼得不僅是準頭,也要看射手是否果決,能否在規定的時間內先下手為強。

三人在射區位置站定,小黃門上前遞上羽箭,鼓點響起。

無數道視線緊盯著場中,唯恐錯過了一瞬間的勝負之分。鄭成帷拉滿弓弦,想起方才皇帝充滿期待的眼神,拋卻腦中雜念,餘光關注著身邊李德音的動作——身為臣下,不能奪了太子的風頭,這樣簡單的道理他還是懂的。

「嗖嗖」兩箭飛出,相差僅隔毫秒,白黑兩支羽箭一先一後射進了氂牛的兩隻眼,「靶標」登時發出一聲低沉的嚎叫。

「好箭!」

「中啦!」「漂亮!!」

鼓聲未停,人群中已經響起如雷的叫好聲。再看場中三人,太子和鄭指揮使已經放下手中長弓。

百步之外,身披彩綢的氂牛雙目流下紅色的血淚,痛苦地甩動著頭顱,它的四肢被手臂粗的麻繩縛在兩邊樹幹上,拼命想要掙脫桎梏,強大的力道撼動了粗壯的樹幹,一時間落葉紛紛而下。

鄭來儀坐在亭中,視線落在那遲遲不發箭的人身上。

叔山梧緊抿著唇,緩緩將箭搭上。鼓點聲密集如雨,似有催促之意。只見他拉開弓弦,額頭隱隱暴起青筋,箭已觸蔟。

眾人屏息凝神間,箭簇破空而出,只聽「噗」一聲悶響,黑羽箭深深沒入了氂牛的胸口。

鼓點倏忽停下,場中一霎寂靜無聲。那氂牛終於停止了掙扎,兩隻前腿一彎,緩緩軟倒在地,它身體裡湧出深紅色的血液,染紅了雪白的長毛,巨大的頭顱無力垂下。

它的身軀尚在起伏,鼻息已經微弱不堪。

這一箭力道駭人,竟射穿了那皮糙肉厚的氂牛心臟。

「啪」一聲,叔山梧手中長弓落地,長出了一口氣。

場下的觀眾因這駭人的景象一時震驚。涼亭中,不少貴女嚇得舉起手中團扇掩面。皇后端坐在中間,神容倒還算鎮靜,纖長的秀眉卻也微微蹙起,陪坐在她身邊的左僕射夫人手帕掩唇,不高不低地說了句:「這叔山家二郎,手段也太狠辣了些。」

「明明規則是射眼睛,他不及太子和鄭指揮使反應快,卻非要炫耀膺力,一箭射死那氂牛,真是罪過……」刑部尚書夫人也跟著附和。

鄭來儀看著軟倒在地的氂牛,驀然想起那日在青州,叔山梧也是這樣在自己眼前,穩又狠地一刀結束了那匹沮渠幼馬的生命,那匹馬也和眼前的這頭氂牛一樣,睜著眼四肢抽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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