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山恍若未聞,眉眼間殺氣陡現,手中長刀一送,便刺進了那士兵的心臟,沉聲說了句話。
「酒後亂性,不配為人。」
……
鄭來儀目光微動,憶起那夜在翽羽閣,他對著李德音也是這一句話。
他對酒後亂性的深惡痛絕,恐怕從生母離世,便已根深蒂固。
鄭來儀發覺自己這樣的念頭,眉頭微蹙,怎麼又與他感同身受起來?
叱羅必道:「季龍廣本想對自己下令屠城擄虐的事情輕描淡寫地揭過,看到那士兵被副使大人就地正法,這才曉得厲害。可惜,已經晚了……」
鄭來儀垂眸,冷聲道:「所以,他殺了包括季龍廣在內的所有對無辜百姓施暴的士兵,轉而擢升你做了瀚海都督。」
叱羅必有些驚訝,叔山梧如此雷霆手段,竟被她一下猜中,而當時親歷現場的他,都因副使大人果斷揮刀向著同袍的殺氣而驚得說不出話來。
「……是的。」
縱然是救了自己,又有知遇之恩的上官,但叱羅必見過叔山梧殺人時神色淡漠,刀起刀落如同尋常,很難不對他心存畏懼。
叱羅必心有餘悸地道:「若論殺伐果斷,副使大人可謂末將見過的第一人了。」
鄭來儀胸口起伏,慢慢冷靜下來。她想起關於叔山梧曾有這樣一句傳言,他殺起敵人來,不比殺自己人更果斷。
叱羅必口中的叔山梧符合她的認知:無論如何,季進明留下的人是不會為他所用的,可惜他們自作孽,給了叔山梧清除異己的最好理由。
在嚴子確抵達之前,涼州下轄的四個支州的將領中都已經或多或少安插下他的人,更不用說那些如同魚游入海的麒臨老兵們。季進明在此地的痕跡,已經被他徹底消除。
目下大祈最大的兩個藩鎮,嚴子確在西、叔山尋在東北,魚乘深居中,隱隱成三足鼎立之勢。她隨嚴子確出發涼州前,曾與鄭遠持深談一番,內容無關自身,而是關於隴右的軍政。彼時鄭遠持已經選定了顧亭侖襄助自己的愛徒,而在虞侯人選上則遲遲沒能找到既屬於自己陣營,又具備能力和擔當的合適人選。
於是鄭來儀向父親舉薦了鄧解。
前世,大理寺卿鄧解最初察覺了叔山尋麾下糧馬異動,成為玉京第一個吹響笛哨的人。虞侯職在刺奸,威屬整旅,將他的敏銳鋒芒置於叔山梧近前,便多了一雙來自中樞的眼睛。身為嚴子行的同僚,鄧解與嚴子確還有另一層特殊的聯繫,也更容易成為「自己人」。
鄭來儀的眼神隔著輕紗落在叱羅必的身上,揣摩著眼前這名胡將能否算得上是叔山梧的「自己人」。
「貴人,我們到了。」
叱羅必手指前方。筆直寬闊的大道上,出現了一座黃土壘就的城池,城池十里開外,溝壑縱橫如同棋布,是將士們就地紮營所挖掘的戰壕,營地四角皆有望樓。壕溝之間,立著一頂頂土黃色的營幕,排布整齊,氣氛肅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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