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喊的「椒椒」,一會又似在喊「母親」。
儘管叔山梧根本不曾見過自己母親真實的面目,但鄭來儀可以確認,他沒有看錯,安夙確實來了,點燃紫微宮的那把大火就是她所為。
曾經她還認為安夙心狠,這麼多年不見自己兒子一面,時至今日,她不得不認同安夙的做法。
叔山尋已死,死前還將兩個兒子推向了對立面。他希望二郎將自己帶回槊方安葬,這樣的遺願在鄭來儀看來無疑是任性且自私的,無論對兄弟二人,還是對自己的妻子。
安夙沒有縱容他的任性,更罔顧他的遺願,將他和容絮永遠地葬在了一起。鄭來儀明白,她是真的已經決意與叔山尋割捨,死生不復相見。
鄭來儀看向叔山梧,目光帶著哀憐。安夙決心已定,更不會讓兒子知道自己依然活在這世上,雖然她知道,母親對叔山梧而言是一道再難平復的傷疤,也不能再做些什麼。
她深吸一口氣站起身來,走到案邊。
鄭來儀方才看過那篇檄文,文字間顯而易見叔山柏操刀的痕跡。她知道叔山柏不會那麼輕易善罷甘休,容絮的死只會讓他對叔山梧的仇恨更深,但叔山柏對他們而言,並非真正的對手。
她只是遺憾,自己沒能按照自己本來的計劃將伍暮雲救出,終於還是讓她一屍兩命葬身於叔山柏之手。她猜測叔山柏會向太子隱瞞伍暮雲之死,她不會讓他如願,必得讓太子一步步喪失對叔山柏的信任,剩下的,只需靜待叔山柏作繭自縛,也算告慰了慘死的伍暮雲在天之靈。
鄭來儀捉起硯台上擱著的狼毫,燭火映照她清麗的雙眸,凝神思索一會,便提筆落字。
寫寫停停,不知過去了多久,一開始寫得很快,到了後來數次陷入沉思,速度漸漸慢了下來。窗邊一盞燈燭火搖晃,蠟炬漸短,紙上篇幅也漸滿。
她已經一天一夜沒有合眼,這篇文章幾乎耗盡了她僅存的心力,終是支撐不住,伏在案邊,沉沉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她只覺身上一暖,似被什麼包裹住,陡然醒了過來,肩頭已然多了一條蓋毯,她轉頭,望進一雙深邃的眼。
「你……醒了?」
「怎麼睡在這裡?」
鄭來儀尚有些惘然,攏了攏叔山梧蓋在她肩頭的罩袍,陡然想起他還在發熱,伸出手要探他的額頭,卻被他捉住了手,攥緊了。
叔山梧的視線越過她肩頭,看向案上剛剛寫就的一篇文字。
「叔山尋、叔山梧父子,受恩四朝,破麒臨逆軍,翦執矢殘部,黜虢王,存易定,致陛下今日冠通天之冠,佩白玉之璽,未必非其之力也。若以叔山梧率攬川軍離營為罪,則當年季進明帶兵擅離隴右進犯槊方何獨不討?朝廷於危患之時,則譽梧為韓、彭、伊、呂;及既安之後,則責其為戎、羯、胡、夷;而叔山柏無尺寸之功以取信天下,蒙蔽天顏……1」
叔山梧眼中泛起一絲驕傲的笑意。
他早知她厲害,卻未曾想到竟會在如此晦暗不明的時刻為他發聲。這一篇文字跡娟秀,一看便知出自大家閨秀之手,然而言辭卻是鋒利之極,看似有禮有節,卻是句句生反骨暗含殺機。倒頗有幾分他睥睨一切的味道。<="<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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