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起了一陣邪風,程之衍語氣更不耐了幾分,道:「都過去了,我也未曾對你有過什麼怨恨,說到底,怪我當日無用了些,之前又未同祖母言明你我二人之事,你嫁入平南王府也是無可厚非。」
「你這般,還說不是在怪我,你可知曉當日你在病中,家中便令我歸杭,我有多為難,若不是他們以父親病重誆騙於我,我又如何肯離你而去?如今也遭到報應了,平南王府又是什麼好歸宿嗎?自沖喜之日開始,那世子便纏綿病榻,我與他何曾有過片刻的夫妻歡愉。區區三月他便撒手而去,我在府中受盡屈辱,又遭休棄,如今大歸,我繼母那個性子,我過的又是什麼日子,你想過嗎?瀾柏,我知道我是個不祥人,自不是還想著同你再續緣分,只想求你,別對我這般冷冰冰的樣子,可以嗎?你不知道我自聽說你歸京,心裡有多高興,又讓人打聽了你的動向,央求了我那繼母多久才能過來見你一面。」
風更大了些,傳來女子低低的嗚咽,少甯卻是不想聽了,只牽了雲蘿,悄悄從迴廊退了出來。
而另一廂,程立雪也是哭得梨花帶雨,玉一樣的指尖指著面前彩衣媚顏的女子問謝家四郎:「謝榮戩,你給我說清楚,這小賤人到底是誰?」
她此次出府機會十分不易,若非四妹提出,只她一人,老夫人是斷斷不會同意她來法寧寺的。
因此兩日前便吩咐人捎口信去了謝府,昨夜翻來覆去,腦海中儘是少女會見情郎時的甜蜜和溫存,今日一早方上山來,便尋了藉口獨自過來林中。哪知情郎踏入這片竹林,身後竟跟過來個大肚翩翩的尤物,那女子眉眼柔媚,生得溫艷燦烈,一看便是十足的狐狸禍水,只見其顫顫上前,挽著謝家四郎的臂膀,造作說道:「爺,您今日同夫人說,是來這寺中為我們未出世的孩兒祈福的,卻瞞著奴婢在這會見官女,您之前在奴婢榻上時是怎麼同奴婢說的,指天應地說好了只愛奴婢一人的。」
謝榮戩訕然望向程立雪,哀著眸子道:「雪兒,你別誤會,我的心裡自是想你做我的正頭夫人的,只是媚兒有了身孕,大夫說不好讓她動氣,須順著她些。」又轉頭拍了拍臂彎中女子的柔荑,哄道,「乖,你且先去前面拜菩薩,我稍後就來。」
媚兒卻說不,柔柔弱弱、哀哀戚戚道:「爺,您哄妾做外室時是如何說的,說要麼平妻要麼抬我為貴妾,可目下接了妾進府,卻只當個通房丟在一旁,妾這頭都七個多月了,您不思為妾在夫人面前爭個名分,卻跑來同一個官女親親我我,妾的命好苦,我這就出門尋條河去,一個猛子紮下去死了了事,絕不礙您和未來奶奶的眼。」說著,攘袖抹淚,轉身便往林外去。
謝榮戩愛極了她這副銷魂模樣,被這通房捏的死死的,立時便軟了下來,拉了她回頭,自是好一番切切安撫。
對面的程立雪已是滿臉熱淚,她饒是再想嫁入高門,此時心也死了,一雙死水般的眸子漉漉望著二人悲愴道:「好,好,我這下終於明白為何你謝府上趕著要討我個庶女做正妻了,謝榮戩,」她咬牙,「你可真對得起我!」
這邊是心肝寶,那邊也是窩心糖,謝榮戩一時竟慌了神,方邁步上前想安慰兩句,便見那媚兒梗著脖子厲眉揚聲:「哪裡來的賤潑子,仗著自己有幾分姿色便來勾引我們爺們,你自己同人無媒苟合,卻來怨我們爺不給你做臉,哼,你也不出門尋條河照照自己,一個庶女也想入我們侯府做正妻,今日我倒是要看看,你被人撕了這層臉,還怎麼下山去。」
說著便往林外走,揚聲:「快來——」卻被謝榮戩一把捂住了口鼻,低聲斥道:「你瞎叫喊什麼,你是要連我的名聲也毀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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