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垂淚,若芙蓉泣露。
風吹動道路兩旁的低矮灌木和離離青草,若波浪翻滾。熾烈的天光穿透葳蕤的林冠落到兩人周身,跳動間,在兩人臉上、身上留下閃動的光點,這光點驟亮驟暗,宛若夏夜田野間無聲的流螢在競相追逐。
她緊緊抿著櫻唇,美人尖上淚水簌簌而落,鼻尖通紅,如星辰般濯濯的潤眸中滿滿都是閨怨。
他怎麼來得這樣晚!
程之衍胸口似被雷擊,下馬,踱到她跟前,朝她伸出手,她抿了抿唇,乖乖任由他抱她下來,淚水在這一刻成了決堤的洪。
程之衍抬手為她掖了掖發,什麼也沒說,一手扶住她右肩,另一隻手扣住她的後腦,緊緊將人抱在了懷中。
「我來晚了!」他的聲音清冷,一如冬日冰冷的夜。
可這聲音卻教少甯安心,她窩在他頸窩裡,哭得雙肩抖動。
他卻笑出了聲,抬起她秀麗的臉龐,凝視著如夏露般濯濯的水眸問道:「怎麼哭成這樣?該不會是後怕自己做寡婦吧?」
少甯怔了怔,這才反應過來他口中揶揄,又羞又氣,雪白的拳頭照著他肩頭捶打起來,一面用力向外推人,一面嬌滴滴的埋怨。
連日來的委屈和心酸都在這一刻徹底決堤,她的腦海中仿若滾動著滔天洪浪,「你還嬉皮笑臉的,你知不知道我這段時間過得是什麼日子,每天擔心你,就怕你被皇家無聲無息給殺了,你現在倒好,拿著這些話來堵我、奚落我,早知道,我便不管你的死活,我帶著祖母和妹妹,我們三個人好好過,才不理會你!」
巍巍皇權,自古以來,敢於挑戰的,又有幾個能好下場?
他公然讓人在官家和百姓面前挑破此事,置官家的威嚴和先帝的身後名於何地?官家會為了他這樣一個連身份都不明,且流落在外多年的庶侄兒去公然推翻先帝裁定的案件嗎?這等於是在用民意脅迫官家承認自己的父親當年犯了錯,他斷錯了案子,毀了兒子和婆母一生。
再則,那日在法寧寺,他對她所說的,官家對婆母是有綺念在的,他可願意讓自己曾經占有過的女子,從真正意義上成為自己弟弟穎王的妻室?即便是在死後。
這些都充滿了未知。
她氣他的漫不經心,她那樣擔心他,他卻視她方才一切的情感流露是小女兒家的無理取鬧。
她又哭又鬧,只拼盡全力發泄心中的不滿,又是捶打又是咒罵,「你混蛋!」
卻不妨頭頂傳來沉沉的笑聲,低低的,帶著幾分耳鬢廝磨的蠱惑,「看來不是怕做寡婦,是真的想我了!」
他那樣清冷嚴肅的性子,用這種事調笑起來,卻更帶出幾分令人眼紅心跳的綺麗來,他揉了揉她發紅的耳垂,附在她耳邊悄聲道:「等咱們回去,我定然好好補償你。」
少甯驀的明白了他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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